第十九章 两败俱伤方罢休 [3]
周全这时当先顿着依夫人母女走下船,祈无水与司徒大山随后跟上。
那普陀山上寺庙连进,十分雄伟,山上有潮音洞、听浪崖、望海亭,风景秀美,气象万千,比之焦山或太湖西山,这里另是一番景致。
五人尚未走到寺门,山门里走出两个挑水桶年轻僧人,周全忙上前道:
“借问小师父,贵寺可有位法上大师?”
两个小僧互望一眼,其中一人道:
“施主认得方丈大师?”
依夫人忙也上前笑道:
“烦你禀报一声,焦山依水寒遗妻来访。”
那小僧看了依夫人母女一眼,又见跟来的周全三人全是白发老头子,这才点头,道:
“各位施主既识得方丈大师,且请客室稍坐,我这就为各位去请。”
一行跟着那小僧进入一座小院,客厢中正有位年近五旬僧人,见依夫人等进来,还以为是朝山进香的,忙口宣佛号迎上前来。
小僧忙对依夫人道:
“这是本寺监寺大师。”边又对那监寺大师道:“各位施主要见方丈大师呢。”
监寺大师满面含笑,道:
“且请客室稍歇。”
不旋踵间,只见一位中等身材而又面目清癯老僧,徐步走进客室来。
依夫人一见,目中已见泪光的上前施礼,道:
“大师还识得依水寒的苦命人吗?”
法上大师突然双目炯炯,双眉耸动不已地道:
“果然是依夫人芳驾莅临,快请坐下说话。”
周全早哈哈一笑,道:
“闻大师曾卓赐焦山,近在咫尺而无缘一晤,如今远在海外,我等却厚颜来见,还望你大和尚海涵。”
淡然一笑,法上大师道:
“各位是……”
依夫人忙道:
“他三人的大名,响彻东海半边天,江南道上提起他三人来,谁不退避三舍……”
周全忙笑道:
“对于夫人的这种褒损各半说词,我三人也不推辞,实对你大和尚说,我叫周全,办任何事情都十分周全的周全,那个大酒糟红鼻子老头,他叫司徒大山,至于这个怪老头嘛……”
祈无水当即接道:
“秦淮的祈无水就是我。”
法上大师心中暗吃一惊,当年他在焦山之时,早听得依水寒提到他三人,只是自己乃出家人,未把这些人物刻意地记在心中。
法上宣声佛号,道:
“原来是三位武林名宿,贫僧失敬。”
依夫人道:
“自从水寒海上出事,几年来我母女困住焦山,形同囚犯,正所谓一朝失势,人如猪狗。”
法上道:
“每年我都会从焦山听得夫人消息,只恨无能为力。”
周全这才笑笑道:
“如今依夫人想在普陀隐居一段日子,大和尚你可愿意收留?”
法上望望周全三人,道:
“三位呢?”
周全与司徒大山俱哈哈一笑,周全道:
“尘缘正浓,俗事一大堆,大师放心,我三人连你那干拉拉的素饭也不愿吃,只把依夫人送上山来立刻上路。”
法上似是叹了一口气的,道:
“依夫人愿在此静修,贫僧十分欢迎,只是有-桩事,还得商请三位帮忙。”
周全道:
“你说吧!”
法上望望依夫人母女的哀凄状,叹口气,道:
“谨望三位莫把依夫人在此之事传扬出去,免得本寺招惹无谓麻烦。”
哈哈一声干笑,祈无水抢着道:
“这个吗,大和尚尽管放心,你我双方各守秘密,谁也不把依夫人在普陀山之事传出去,直到我们三人来接她母女之日。”
淡然一笑,法上道:
“好,贫僧就不留三位了。”
周全一笑而起地道:
“走吧,老和尚下逐客令了呢!”
终于,三个老怪哈哈笑中下了普陀山。
终于,大船的主帆又扬起来了。
只是由于雷一炮查无踪影,三个老魔几乎找遍大江南北,三山五岳,但仍是不见雷一炮。
另一面,普陀山上的依氏母女二人,她们再也不会知道相距不过百余里的三门湾外鲠门岛上,却住着雷一炮与小癞子——依承天二人。
时光匆匆过,流去了年华也流去了愁。
现在住在鲠门岛上的已是三个人了。
雷一炮与依承天之外,尚有瘸了腿的依水寒。
又是一年容易又见春的时候。
鲠门岛上面山洞内竟出了个粗壮的美少年。
他一身黑红肌肉坟起,臂粗腿长,双目如电,挺直的鼻梁下面火嘴巴微带着逗人的翘起,时而露出个微笑,更由于微笑而显出他一口细白牙齿。
这美少年便就是当年开封城里的小癞子。
现在他又在笑了。
美的令刚从三门归来的雷一炮有些无奈何,因为在依水寒的交代中,雷一炮要替这年已十六的依承天买上一套合身的衣衫,不料雷一炮还以为依承天是个少年人呢。
衣衫买回来了,只是依承天张臂伸入衣衫袖管,只稍稍一用力,那件新衣“嘶”的一声裂开尺长一条缝。
雷一炮讪讪地道:
“十五六岁翻一翻,二十二三猛一蹿,我倒是忘了你已长成个大人了。”
一旁的依水寒道:
“也只有到了三门,再自己买件合身衣衫穿着了。”
依承天就在第二天破晓时分,由雷一炮驾小船送他进了三门湾,临行他认真地对义父连叩三个头,道:
“义父只管放心,一切我按照义父交待行事,先与干妈取得联络,承天就会迅速返回来接你老人家。”
依水寒噙着泪水,送干儿子登上小船,一再的谆谆告诫:
“一片丹心,不足以应付那充满奸诈的江湖,一切你要小心从事了。”
雷一炮在小船上笑道:
“承天少爷如今陆上水下功夫已足以傲视群伦,‘八步一刀’绝学更运用得熟练无比,寨主只管放心,飞龙寨恢复往日风光,已是指日可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