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荒山夜 枭雄至 [3]
互换一个方位,相距足有五六尺,两人默默的凝视着对方。
寒冷的夜风撩起了云天岳洁白的衣角,也吹拂着“邪剑”易见心飘散下的一撮银发。
就这么相互凝视了许久,“邪剑”易见心如电的精眸凝注在云天岳的右臂上,冷冷道:“娃儿,你伤了。”
虽然知道,但云天岳却没有低头,淡淡的点了点头,冷漠的道:“尊驾心里一定也很明白,云某这点伤不足称道。”
抬右臂,把飘散脸上的银发撩向脑后,“邪剑”易见心有点沉重的道:“娃儿,你放过了一次机会。”
冷冷的,云天岳道:“云某说过,尊驾有三次活命机会。”
低头看看“腹结穴”上被点破的灰袍,“邪剑”易见心突然抬头凝注着云天岳道:“娃儿,你猜老夫现在在想什么?”
似有意,又似无心,他眼睛向云天岳身后那块微微有点顷斜的巨大墓碑扫了一眼。
冷冷的,云天岳道:“你仍然想坚持你我原先约定的,你我得留下一个在这里。”
大笑了一声,“邪剑”易见心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微微一怔,云天岳道:“云某想不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邪剑”老脸一声,道:“老夫以为你我之间,任一人躺下,都不该曝尸于墓地之上。”
似乎仍然没猜透“邪剑”的本意,云天岳冷淡的道:“尊驾好似还有下文没说出。”
“邪剑”沉声道:“活着的,得为留下的收尸。”
冷漠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可是有个什么预感?”
冷哼了一声,“邪剑”易见心道:“老夫一向不信邪,因此,老夫也不相信人真会有什么预感。”
话落指指云天岳身后的大坟,道:“这座坟修得还不错,因此,老夫觉得你我如果谁被留下,那倒是个很好的永久居处。”
云天岳心头突然一动,道:“那里面原有的主人呢?”
“邪剑”易见心道:“你以为那里面还会有主人吗?”
云天岳心中更加明白了,故意冷笑一声,道:“云某指的是里面的尸骨。”
“邪剑”笑道:“老夫也没说里面有活人,老夫以为,可以把那些请出来,你我谁进去,每年都可以接受点敬错了的香火。”
无心人,决听不出话中的玄机,有心人则听得十分明白。
冷漠的点了点头,云天岳道:“云某决不令尊驾失望就是。”
“邪剑”老脸一沉,冷声道:“娃儿,你已知道胜负属谁了?”
冷冷的,云天岳道:“云某说了尊驾也不会相信,是吗?”
看看云天岳右臂上三寸多长的血槽,“邪剑”易见心冷笑道:“娃儿,你依仗的可是佛功?”
淡淡的笑了笑,云天岳道:“尊驾已可以突破它了。”
阴沉的笑了一声,“邪剑”道:“老夫可是因为侥幸?”
摇摇头,云天岳道:“云某不敢否认,尊驾是云某出道至今所遇到的唯一敌手,但是……”
没等云天岳把话说完,“邪剑”已抢口道:“但是老夫仍不会真的胜过你可是?”
没有否认,云天岳沉声道:“尊驾此时收手,仍来得及。”
“邪剑”老脸一变,冷笑道:“老夫好像已对你说过,老夫一生从不信邪。”
星眸中冷芒一闪,云天岳冷声道:“云某的话就说到这里了。”
重又将剑抱入怀中,以低沉而缓慢的声音,“邪剑”易见心道:“那咱们就再开始吧。”
“吧”字才一脱口,人已二度攻向云天岳。
由第一次的教训,云天岳心中已不敢存丝毫大意,“邪剑”易见心身子一动,他已跟着发动了攻势。
两人虽然原先隔有五尺多远的距离,但当两人互攻向对方时,那使人眼花的速度,竟使人无法感觉出两人之间尚隔有五尺多远的距离。
分离对立的人影,重又合成一片模糊而混乱的影子,指风剑影,挟带着丝丝的破风之声,谁都能一眼看出,他们都在竭尽一己之所能,取下对方的性命。
明月超出了五台山峰,皎洁冷清的银芒洒落一地,为这昏暗的大地重又带来了光明,只是,那光明远不如烈日温暖。
除了纵跃飞扑着的那两条人影,寂静得有些阴森的山坡墓地上,好似已不再有什么生命,但是,这唯一的两条生命中,各自却都想减少一条,不是自己,而是对方。
两百招的时间虽然不算短,但胜负却仍然无法由外表判断出来,任何一方,好似都有用不完的真力与展变无尽的招式。
打斗中,突然响起了云天岳冷冽的声音道:“着!”
灰影应声向后倒射五尺,人影立时分立,但只不过眨眼的一瞬间,突听“邪剑”冷喝道:“娃儿,你还没有放倒老夫。”
声音一落,灰影迫捷的身法,重又如幽灵般的扑向云天岳。
俊脸突然一沉,云天岳这一次竟然没有移动,也没有反攻。
如电光石火般的一闪,冷芒砭骨的剑尖,正指在他带汗的喉结上。
老脸微微一楞,但那错愕的表情,仅只一闪便消失了,冷冰冰的,“邪剑”道:“娃儿,很不幸,你自己放弃了自己的性命。”
落漠的扫了那张带汗的老脸一眼,以平静无比的冷漠声音,云天岳道:“尊驾如果再仔细些的话,当会知道云某并非自己放弃了自己的性命。”
精眸中迷惑的冷光一闪,“邪剑”道:“娃儿,你何不把话说得更清楚些。”
淡淡的,云天岳道:“你何不先问问云某为何不避也不攻?”
怔忡了一下,“邪剑”的目光在云天岳的俊脸上打了个转,道:“娃儿,你不是已经替老夫问了吗?老夫,嘿嘿,现在只有等下文了。”
冷冷的笑了一声,云天岳道:“云某只是想告诉你,云某所欠你的已全还完了。”
老脸突然一变,很显然的,他真的吃了一惊,冷电般的目光紧盯着云天岳冷漠而无表情的俊脸,“邪剑”易见心迟疑了一下,道:“假使老夫没记错的话,娃儿,你曾说过的该是三而不是二。”
点点头,云天岳冷淡的道:“云某确曾说过放你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