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第二八三回 [1]
疾恶毙穷凶无限缠绵悲死孽
痴情怜覆水双心灿烂傲飞仙
俞峦听了金蝉之言,不禁大喜,立请金、朱二人将符转借九姑姊弟佩戴。随即说道:“魔头虽擅长晶球视影之法,但他只看出我们同在坛上说笑,以为禁网已撤,魔法阴毒,闻声逐渐昏迷,手到擒来。他因为昔年誓言,不走前洞,许由地底来犯,忙于行法开山,一时骄敌疏忽,不曾再看下文。又是亲身赶来,专心运用魔法,既没料到我们有此太乙青灵符可以防护神心,更未想到我是他昔年的仇人,魔法又先被我隔断,声形全隐。我再现出些幻象,作为人已入魔昏倒。等他到后,蝉弟、文妹可将天心环如法施为,立可致他死命,省得留在世上害人。”众人一听,全都打起精神,准备应敌。
俞峦将金蝉、朱文所佩竹叶灵符转交九姑姊弟,随即行法,手掐灵诀朝外一扬,面前不远立现出一座法坛和众人幻影,有几个已先昏倒坛上,剩下三两人也都作出昏昏欲睡情景。然后向众说道:“我已布置停当。这厮魔法虽然不如尸毗老人,也是魔教中残留的有名人物,素来行事谨慎,休看魔法发动,还有一会才会出现。照我这样作法,便他另有教外同党飞空来探,也看不出我们真相。诸位自作准备,等我把手一举,一起发难,便不怕他跑上天去。”九姑姊弟先闻乐声,便已心旌摇摇,云翼简直昏迷欲倒,直到佩上青灵符,始复原状。细看众人,却是气定神闲,若无其事。可见峨眉传授果然神妙,由此倾向之心更切。众人听那地底乐声时远时近,老在峡口一带,久等不来,方在不耐,乐声忽止。俞峦笑道:“这厮真个狡猾,行法已久,毫无反应,还不放心,又退了回去,也许命甚同党飞空来看。大家最好照我手势行事,免被漏网,除他便难。”石完忽道:“我和钱师兄先往地底埋伏,断他归路,可好?”便俞峦笑道:“你二人果然去得,只是事要隐秘神速,听你师父、师伯传声方可下手。”钱、石二人领命,刚往地底隐形遁去,耳听破空之声,两道青光忽由峡口飞来,到了法坛前面凌空停住,现出两个道装男女。金、石、朱、云四人认出女的正是前在昆仑门下被逐出门的阴素棠,九姑更认出男的便是阴素棠的情人赤城子。幻象中法坛人物和真的一样,均在真坛前面。
这两人一到,便互打手势,嘴皮微动,意似混水捞鱼,就便杀他两个,以报峨眉之仇。男的好似不愿,恐被魔头知道。女的不听,便往坛上下降。金、朱二人方觉这两人一落地必被看破,露出马脚;再看俞峦,手掐灵诀,目注前面,若无其事,心正奇怪。阴素棠行事也颇慎重,降到中途,忽又停住,细看了看,柳眉一竖,面上立带杀气,扬手一道青光,便朝坛上金、石二人的幻影飞去。不料剑光到处,坛上忽起了一片红霞将坛护住,青光几被卷落坛内。同时地底乐声又起,阴素棠也便失惊飞起。赤城子面带埋怨之色,朝她看了一眼,故意说道:“我早知道这些小狗男女虽然昏倒,所设禁制埋伏尚未失效,杀之不易。姊姊只想报齐漱溟之仇,杀他两个出气。暂时既伤他不了,不如归报金道友,免得他那门人多心,还当我们想要染指呢。仍由金道友一人包办,由地底下手。我们如能把这几个小畜生要来杀死,也是一样出气。我们走吧。”忽听地底有人哈哈笑道:“二位道友何必如此太谦?这几件法宝我虽有用,二位道友如若心爱,尽管拿去,听便好了。”话未说完,先是喳的一声,坛前不远裂一地缝,人影连晃,便现出一个穿着华丽的中年道装男子。阴、赤二人看出道人面带狞笑,口气不善,方在同声分辩不了几句。道人正是魔头金神君,冷笑答道:“本来无主之物,人人有份,不过我看此事未必如此容易。二位如有雅兴,只管伸手。否则我这人说了必做,二位当所深知,照例与我相识的人,不论亲疏长幼,向不容他口是心非。xx道友明知峨眉群小不是好惹,知我对于黎女不会忘情,两次巧语诱激我来。遂你二人心意,若得手,你们可报仇;不得手,也为峨眉树一强敌:用心实在巧妙。我如不来,必当我连几个峨眉后辈也都害怕,一时不忿,为你二人所惑。就这样,你们心犹不足,还想借作探敌为由,混水捞鱼。不料你们刚走,便接到教主心灵传语,才知他自神剑峰皈依佛门之后,见本门只剩我师徒数人,今日正是我的成败关头,念在昔年同门之谊,特以心声传语警告。再经晶球查看,你们果想坐收渔人之利。既有此心,便请下手,真个敬酒不吃,便吃罚酒了。”
说时,阴、赤二人本是面带愁容,相对而立,猛瞥见各人背后突现出一个相貌狰狞,其红如血的魔鬼影子,往身上扑到,一闪即隐。二人法力并非弱者,事前竟会毫无警觉。当时打了一个冷战,知道弄巧成拙,悔已无及。金神君是有名心辣手狠,言出必随,除了照他所说,或者无事;否则魔鬼附身,即便仗着道力暂时不为所杀,这附骨之疽,如影随形,何时才可去掉?一面暗用玄功抵御,一面听他说完。阴素棠首先满脸悲愤,抗声说道:“我实为与峨眉师徒仇深恨重,见这些小狗男女昏倒坛上,意欲就便杀死两个雪恨。不料外有禁网防护,不曾如愿,实则并无他意。你全不念多年情分,如此多疑,意欲如何?我二人照办好了。”金神君怪笑道:“你当事情容易吗?照你所见,对头现在对面,我也别无他求,只请你二人破禁入坛,任你们报仇。便将法宝全数取走,我也决无话说,附身神魔自会撤回。如办不到,却休怪我无香火之情。”阴素棠也是淫孽太重,恶贯已满,竟未悟出言中之意。以为金神君素来胆小心黑,震于峨眉威名,恐对方还有厉害埋伏,意欲借故相迫,令自己去破禁网。只要豁出不要法宝,得到以后双手奉上,便可无事。哪知对方已接尸毗老人警告,一切均有准备而来,因魔法已经发动,势成骑虎,不能回收,把阴、赤二人恨同切骨。阴素棠大劫临头,毫不自知,还想双方多年交情,此举许因自己和赤城子情厚,由于一时妒念,未必真个翻脸便下绝情,何况本身法力也还能够抵御。念头一转,心又略放。便和赤城子使一眼色,各将身剑合一,朝前冲去。
众人见二人剑光十分强烈,又当情急之际,志在必成,施展全力,越显得惊虹电射,威力异常。朱文悄告金蝉说:“这两人以前原是昆仑派名人,可惜甘居下流,自投邪路。看他们飞剑功力,比那年所见更强,我们如似从前那样,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呢。”俞峦接口道:“此事奇怪。我疑心魔头已经警觉,但又内证做什?我那禁光反正早晚被冲破,蝉弟、文妹可照原计行事,只将天心环照定魔头,仍以手势为号,我先撤去禁光幻影,看他是何用意。”说时,假坛前面红光已被阴、赤二人快要冲破,二人面带喜色。金神君却不住狞笑,望着前面一言不发,面上更带愁愤之容。俞峦随将禁法收去,并将原来法坛用仙法移向洞前小峰上面,隐形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