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3]
“是吗?”
她言不由衷,身子却骤然而起;直向竹楼扑去,花纤绣惊叫一声,抽身欲动,不想天香抢先一步,身如疾矢,倒射而出,竟是后来居上,在半空中截住玄衣少女。
花纤绣目睹一惊:
“大香只不过是那蒙面人的一个丫环,身手竟是这般了得!倒是我小看她了。”
那行人等驻足观瞧,眼见玄衣少女衣袖飘荡,漫如飞蝶横空,虽是招招不可猜度,狠辣无比,可竟硬是冲不破那丫环的截杀,俱是又惊又惑。
此等时刻,黄衫少年对空忽道:
“星儿,你还不退下!”
玄衣少女久战不下,此时虽怒,亦奈何不得。她一招虚晃,退回原地,面对黄衫少年,却是大是责怪:
“月哥,你向着外人,干什么嘛1”
黄衫少年见花纤绣微微一笑,不禁脸上见红,旋即肃穆。他走出人众,冲花纤绣一揖道:
“公子,丫环此举,想必不是公子的本意。我等志在必得,公子不会见怪吧?”
青衫老者爽声一笑,亦傲然道:
“白面书生,救人因是善事,可救此等恶魔,却是为祸非福。眼下我等已将真相言明,你还卫护着他吗?”
他暴眼圆睁,凶光毕露;余等各操兵刃,恨恨相向。
花纤绣目光一扫,忽作声一笑。她昂头一举,朗声道:
“小生是非分明有,却也不能偏听偏信。江湖险恶,当怪不得小生了。”
黄衫少年双目一紧,硬声道:
“你想怎样?”
花纤绣目光相对,重声道:
“小生要你们和他当面对质!”
黄衫少年沉思片刻,点头应允。玄衣少女却是大急,气道:
“月哥,我们何必多此一举?此人分明庇护与他!”
青衫老者亦道:
“不错。我们千辛万苦,自是寻他报仇。纵有血战击敌,又奈我何?”
余众纷纷嚷嚷,黄衫少年眉头一蹙,高声道:
“各位若信不过在下,自可言明。如此喧嚣,又怎是我各门正派之举?”
众人经他一喝,不再言语。他面容就穆,冲花纤绣道:
“在下信得过公子,但请公子成全。”
花纤绣至此,只好道:
“阁下请随我来。”
她当先而走,黄衫少年随后跟上。玄衣少女,青衫老者脚下一动,亦是紧随。余众也欲同往,却被天香拦住,天香道:
“各位若是放心不下,小女在此陪伴各位好了。”
黄衫少年三人随花纤绣进得竹楼,一眼便见高床之上,有一蒙面人卧躺其中。他们三人心下骤紧,相视一眼,但是又惊又喜。
花纤绣见此情景,心道:
“奇崛伤重,动弹不得,怎会换上夜行衣着?
她一思之下,似有所悟:
“是了。我等楼下言变,想必他已听见。为掩耳目,如此打扮,却教人认他不得。”
花纤绣心下暗喜,遂高声道:
“各位,你们可认识他吗?”
眼见黄衫少年三人怒目相向,牙关紧咬,花纤绣喜尽优来,再道:
“此事非同小可,人命关天,各位可瞧清楚了。”
黄衫少年脸色铁青,切齿道:
“公子放心,在下纵是化为灰烬,也错认不得。”
玄衣少女胸下起伏,恨声道:
“此贼杀我父母。不共戴天,本姑娘要让他偿还血债!”
青衫老者面上虽是怒不可遏,此刻却嘿嘿一笑,道:
“腐儒怪侠,你杀我骄儿,猖狂一时,想不到还有今日!老夫虽不识得你本来面目,可你这身衣着,暗隐千花,天下独有,却是不打自招。腐儒怪侠,你还能矢口否认吗?”
花纤绣听他所说,再看那夜行衣,果见千花隐隐,甚是秀美,如不细察,实不易发现。
她心下叫苦,大是气恼:
“自己只道他改头换面;用以骗过他们,谁想他却是自充好汉,真身示人。如此一来,自己自不能再作糊涂,应对他们。这样,自己若是出手相阻,和他们结下梁于是小,只怕由此麻烦不断,却妨碍自己雪耻报仇了!”
花纤绣心中激荡,面上仍是平平。她一瞥床上,动声道:
“救人一时,不能救人一世。上生救你之时,虽怀仁义之心,却难料你有凶残之性。小生既是救过于你,不思有报,却望你直言相告,以辩真伪。”
她说此言,自是提醒于他,令他矢口否认,自己方好周旋。纵是免不了动手,终比直来直去来得模糊。
她沉吟片刻,忽大声道:
“腐儒怪侠,是你吗?!”
黄衫少年三人看得气极。这白衣公子费此口舌,分明替他说话;如此相问,腐儒怪候不是傻子,怎会点头承认?更何况他眼下身受重伤,惟有待毙一途,自该顺水行舟,一推了之了。
三人再望一眼,俱是暗中运满真力。只想那腐儒怪侠开口盲罢,自不会再理其他,一齐动手。他们嘴上挂笑;鼻中轻哼,眼望床上,竟是蔑视已极。
花纤绣自知自己言语道尽,那文奇崛当会晓得此中真意。她此刻心下坦然。一双目光却是盯住黄衫少年三人,以防他们愤然出手。
僵此之际,花纤绣忽见黄衫少年三人面上一惊,旋即为喜;她不知所以,回头看视,但见那文奇崛躺在床上,那头竟是连连点下!……
花纤绣目睹于此,竟是怔住。此刻,黄衫少年三人忽发怒喝,仗刃在手,旋作剑网刀山,齐向床上压去!
花纤绣难解其变,心神若击,眼下纵是出手,也是不及了。
万没料到,那床上的文奇崛对此合击,竟应变甚速。但见他一抛锦被,锦被旋张,漫如钢筋铁板,迎向三人。三人收手不及,刀剑所上,嗡响不绝。那文奇崛趁此空隙,竟一如常人,这然跃起,双手催动锦被,直把三人如隔山外,近袭不得。
花纤绣惊下一颤,忽大喝一声:
“你是何人?”
她做此一问,黄衫少年三人却是一呆。他们先见她卫护与他,自道他们原为一伙无疑,眼下听来,这白衣公子原来竟真的不识此人,实属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