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1]
最后,鬼影子在一座黝黝的山洞口停下来,头向洞中一探,压着嗓门喘声急呼道:“呼延师父,大事不好,黄毛虎和大头已为贼人谋害,神行老张正在满山潜索,请呼延师父速作准备!”
苏天民安步走出山区,深佩鬼帝的料事如神,这就叫胆大赢胆小,除此一着,恐怕怎么样都没有如此太平就能脱身。
走出山区,苏天民确定身后无人跟踪,趁着天色正暗,真气一提,迳向渑池方面奔去。
他这时系按鬼帝所授心诀运气,身形展开,果较往日轻灵顺心。
苏天民喜不自胜,他在拳掌方面,除火候尚差外,已足脾脱当今一派高手而有余,如果轻功再上层楼,便不差九帝诸人什么了。
天亮后,苏天民将外面布衣脱去,并将脸上第一层易容膏化净,转眼之间,顿然又是一名劲装镖师。
苏天民心惦古玉蓓和夏侯芳两女下落,所以在渑池仅草草吞下几个粗面馒头,便又继续向西奔行;中午渡河,抵平陆,折向北上,再奔闻喜方面,傍晚在安邑附近一个小镇歇下脚来。
据鬼帝说:“仙帝马大年并不住在什么名山大川中,而是住在太原附近,详细地点无人清楚,不过在太原城里几家有名的茶楼一定可以找到此人。
因为仙帝嗜茶而不嗜酒,几乎一日不可无此君,但自己孤家寡人一个,懒又懒得要死,是以一些有名的茶楼便成为日常必去之处!”
鬼帝又说:这位五行恶驼自当年灰心江湖以后,平日除了喝喝茶,偶尔下上两盘臭棋外,甚少出门远行,如无特殊事故发生,定然不致空劳往返;问题只在到时候能不能请得动!
苏天民对鬼帝这番话细予品味,愈想愈为古玉蓓和夏侯芳两女担忧!
不是么?仙帝既无远离太原之理,两女就该一找便着,纵然侠驾难邀、邀请者本人也不应一去杳如黄鹤啊?
所以,苏天民最后断定,两女可能已应了鬼帝对古玉蓓之第二项估计,在来或去的半路上出了意外!
现在,他是第三个,又走在这条路上了。
去太原,用不着多急,走得快和慢,上下最多不过相差三两天,他倒是得留意一路动静,看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如有线索可循,在他认为拯救两女实比催请仙帝重要得多!
所以,苏天民想通以后,便决计在小镇上歇一宵再说。这座小镇虽不大,但为前往太原必经之途,在形势上,仍不失要站之一,他不能放过任何像这样的地方!
用过晚餐,苏天民间客栈伙计,镇上可有什么可去之处,伙计头一摇道:“只有几个‘土货’………”
苏天民知道伙计误会了他的意思,双颊一热,连忙拿话支开。
接着,苏天民信步出栈。
这座小镇,一共不过四五十户人家!出镇有着两条黄泥大道,一向闻喜,一通安邑;小镇右首,极目处便是有名的中条山脉,峰峦隐叠,绵亘起伏,此刻在苍茫夜色中只能见到一抹浮影。
自山脚下望回来,荒草蔓衍,全是一些瘦瘠的旱田。在这种小镇上,苏天民知道,提高警惕是不错的,要想有所发现,当然没有可能。
于是,苏天民转过身,再向镇上走来。
这时镇上已是家家灯火,户户掩扉,苏天民正行踱间,鼻中忽然嗅及一阵羊肉香味;他停下脚步一看,在左前不远的一排土墙草屋内,此刻正有一阵阵笑语传出。苏天民知道,羊肉香味可能便是打这一户人家飘送而出。
但是,苏天民虽因而食欲大动,然亦无可奈何,因为这一户人家非店非肆,显然只是三五好友在闭门自快朵颐,有银子亦无用武之地!
苏天民打门前恋恋而过,忽然,一阵语音传来,苏天民不期而然放慢脚步。
只听屋中一人带着几分酒意笑道:“这趟南货,赚钱是小事,倒是在平遥看到一幕怪现象,实在值得一提唔这事想来的确太怪。”
屋中其他人七嘴八舌催促道:“说来听听看,看看多怪,快!”
先前那人清了一下嗓门,开始说道:“那天,当我经过城中三台酒楼楼下时,忽然看到楼下墙角里正坐着一位破衣先生,那老先生年纪总在六十以上。面黄肌瘦,两眼无神,倚坐在墙角下,垂首呻吟不已,似乎发了什么毛病,那时围观者甚众,可是就没有一个人肯生出一点慈悲心………”
有人抢着插口道:“结果还是亏了你李大宝?”
先前那人一声干咳,似甚尴尬的顿了顿说道:“不……我……当时……因为要赶路,所以,咳咳,后来,不,就是这个时候,南门方面一阵鸾铃响起,忽然出现一名面目俊秀的蓝衣书生。于是围观闲人纷纷让道,马上那名蓝衣书生于瞥及墙角那位老人后,不禁一咦勒定坐骑,转向身边一名闲人问道:‘这位老丈怎么了?’听口音,蓝衣书生似乎不是当地人。
被问的那名闲人答道:‘不知道,这位老先生看来也是外地人,昨天晚上就到了这里,大概是什么地方不舒服吧?’蓝衣书生诧异道:‘怎不请个大夫看看?’
那人笑笑道:‘谁出银子?’蓝衣书生仿佛很生气,当下板起脸孔,一声不响便自马背跳下,大踏步向老人坐身之处走去。”
述说者至此语音一顿,好像正在伸手去端酒杯。
屋中有人喃喃道:“这算什么………”
先前那人为了抢着说话,似乎被酒呛了一下,咳了好一阵,方才缓过气来说道:“不不不,且慢,我的话还未说完呢……咳,咳咳……后来,不,就在当时,我说到哪里了?噢,对了,那名蓝衣书生大踏步向老人坐身之处走去走近之后,不知蓝衣书生低声问了几句什么话,只见破衣老人连连点头,状至可悯。于是,蓝衣书生伸出一条手臂,想将老人扶起,老人挣了又挣,方才伸出一只瘦如鸡爪,仅剩皮包骨的右手,颤巍巍的搭去蓝衣书生手腕上。”
有人不耐道:“大宝,你别说得这样噜里噜苏的好不好?”
李大宝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马上开口。
另外一人道:“别听这癞子的,大宝,你说下去,后来呢?”
李大宝又叹了口气:“后来,唉,没有啦!”
众人大哗,纷纷责难道:“李大宝,你他妈的,吊什么胃口?这也能算怪事奇闻拿出来讲给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