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从此多事端 [6]
贪叟脸一偏,翻眼道:“你这娃儿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上官印先向黄衣少女笑说了一句:“就是在潼关药铺里买来的那瓶么?”然后又故意笑得打跌地转向贪叟喘喊道:“慢一点,老前辈,您叫她先治好了人再交给她字据不迟!”接着又转向黄衣少女佯怒道:“动手救人呀!”
贪叟与黄衣少女几乎同时迷惑地道:“潼关药铺买来的?”
上官印迳向黄衣少女佯怒道:“不是药铺里买来的,难道还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我说你是中了点暑气,休息下来调调神就可以了,你偏说周身经脉有异,我就也只好说它是大还丹,以安安你的心了,哈,哈哈!”
好像忍俊不禁地又笑道:“我还以为你早扔了的,想不到你仍留在身边,居然还要在万老前辈这种大行家面前班门弄斧,有趣,有趣!”
黄衣少女柳眉一蹙,上官印立又沉下脸来道:“我想你一定对万老前辈认识得太少了,拿出来啊!”
贪叟目中光闪不定,这时注目点头道:“拿出来看看也不妨。”
黄衣少女凤目眨了眨,忽然脸色一变,向上官印瞪眼叱道:“已说过了没有你的事,你偏要多嘴!”
接着向贪叟堆笑说道:“贪叟之贪,鄙叟之鄙,天下闻名,他怕你老贪心一起,要出手抢夺,所以才这样说,别听他的!”
上官印一怔,贪叟却干咳着装作毫不为意地点点头道:“是的是的,话是人说的,事实毕竟是事实,你娃儿还算知事明理,咳咳,看看也没有什么。”
黄衣少女道:“是呀,不要脸也有个限度,不是吗?”口中说着,一只手已伸入怀中摸索起来。
上官印心头大急,黄衣少女却忽然住手偏脸扮着鬼脸道:“着急是不是?急吧,不要急死,急疯了也就可以了!”
睨视一笑,又向贪叟摇头道:“姑娘想了一想,这样的确不妥当。”
贪叟金鱼眼一暴,随又放松眼皮故作悠闲地道:“真是娃儿脾气,刚说得好好的,咳咳,有什么不妥的呢?”
黄衣少女噢了一声道:“不,不是不妥,我说错了。”
贪叟精神一振,故示慷慨地点头道:“没有关系,说错了重说,年轻人最难得的便是虚心认错。”
黄衣少女笑道:“应该要说划不来才对!”
贪叟怔了怔道:“什么划得来划不来?”
黄衣少女笑接道:“拿给老前辈看看是可以的,但请老前辈付点代价。”
上官印大笑道:“换句话说,就是来个先决条件!”
黄衣少女瞪了他一眼,同时却忍不住噗哧一声,掩口笑了起来,一面又向贪叟笑着催促道:“正是这个意思,怎么样?”
贪叟忍耐着翻眼道:“什么代价?”
黄衣少女笑道:“交回那张字据。”
上官印大声笑接道:“不但可以看,甚至连瓶奉送!”
贪叟勃然大怒,冷笑道:“原来你们还是打的这个主意?”
仍然举步,迟至天目神童身旁,俯身将那颗大还丹纳入天目神童口中,顺手解了穴道,回头喝道:“现在助他调息。”
四丐一齐上前,贪叟摆手道:“两个就行!”
电番两丐退下,由龙虎两丐上前将天目神童扶起坐好,然后一前一后,分别坐了下去。
上官印趁机使了一个眼色,黄衣少女吐了吐舌头,装作被上官印破坏了好事般的悻悻走去一边。
不消片刻,天目神童脸色逐渐红润,呼吸也变得显著而均匀起来。
贪叟向暮色中的诸人扫瞥了一眼,干咳一声道:“老夫大概可以不陪了。”灰影一闪飘然下峰而去。
上官印倾耳凝神,确定贪叟已经去远,这才向含笑走了过来的黄衣少女板脸责备道:“在这种人面前妹妹说话怎可这样不小心?”
黄衣少女不服道:“真还怕他抢夺不成?”
上官印一呆,讶道:“什么,你,你真有?”
黄衣少女迅速从怀中取出一黄色小瓶,塞到上官印手中,扮了个怪脸道:“拿去看看清楚,假如潼关那家药铺有得卖的话,不妨多买几瓶。”
上官印在掌心倒出一颗,见色泽大小以及香味均与天目神童刚才服用的那颗果然毫无二致,不由惊异地抬起脸,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黄衣少女又扮了个鬼脸道:“要不要找个人打上一掌试试?”
上官印纳丹人瓶,塞好瓶塞,一面送还,一面皱眉道:“我见你跟他噜嗦,担心的是你的剑,虽也一度想到你可能真有,却始终半信半疑,既然你有这种东西,就更不应该冒那么大的险了!”
黄衣少女仰脸黯然说道:“师父交给我时只说此丹珍贵异常,如遇意外,服用一颗即可转危为安,切记勿让他人看见并未告诉我它叫什么名字,要不是今天遇上贪叟,我说什么也不知道它原来就是大还丹呢。”
脸一低,双泪齐流,幽怨地道:“连这个他老人家也不让我知道,看来他老人家后悔授我武功,的确不假了!”
龙虎两丐这时早已站起身来,却因不便打扰他二人谈话,与雷电两丐远远站在峰边,向峰外张望。
黄衣少女偶尔回头,一拉上官印道:“我们也过去。”
走至四丐身后,倒出五颗大还丹,递给上官印道:“师父给我时是十五颗,我一颗也没有用过,送他们一位一颗吧。”
四丐大感意外,愕然不知所措:觉得接受固不好,不接受也不好,十分为难。
上官印笑道:“这位妹妹是萧小兄弟日前新拜的义姐,四位香主毋须见外,收下也就是了。”
龙丐迟疑了一下,伸手接过,四丐一致肃容躬身道:“多谢姑娘了!”
黄衣少女似乎很不好意思,赧然一笑,慌忙闪身逊嚷道:“谢他好啦,要不是他,可能早被贪叟连瓶抢跑了呢!”
上官印笑道:“你不是说不怕他抢的么?”
黄衣少女瞪眼道:“这两天你一直怪我做人不够谦虚,怎么现在自己连人家一句客气话也听不出来呢?”
上官印不觉大笑,四丐也为之莞尔。
黄衣少女柳眉一皱,忽又自语道:“一个贪叟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偏偏他忌讳特别多,白白害人家失去了一套汉玉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