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刀 - [黄鹰]

第二十章 易 容 [3]

  这也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希望,就因为有这个希望,他才能够活到现在。

  夜幕已低垂,灯亦已亮起,但即使白天,这条地道也必须灯光照明。

  差不多一里长的地道,由锦宫城那座室内宫殿直通往白玉楼的府邸下,出口本来是决定在后院的花木中,临时又加长了数丈,变了在白冰居住的那座小楼之下。

  地道在地面下四丈,既为了安全,也为了不想挖掘时的声响惊动地面上的人。

  地面上的声响当然也传不到这儿来,整个地道异常的静寂,这种静寂简直已接近死亡。

  锦宫城也有一种正步向幽冥的感觉。

  他清楚的听到自己的脚步声,甚至心跳声,所有的声音听来都是那么诡异。

  地道可容四个人并肩走过,但祖松仍然是在锦宫城之前,掌灯引路。

  锦宫城背负双手,悠然走着,神态异常的平静,心境也一样。

  地道每隔数丈放着一盏长明灯,却并不明亮,这主要是因为地道到现在仍只有一个进出口,灯燃点太多,对于呼吸总有些影响。

  锦宫城走着,忽然道:“这一点你也考虑到,难得!”

  他说的正是那些灯,祖松也竟然知道,笑应道:“这条地道若弄得不舒服,你以为吃亏的是那一个?”

  锦宫城淡笑道:“一定不是寡人,这条地道寡人最多走一次,舒服与否,都不会大在乎。”

  “我却每天都要在这条地道之内蹲上几个时辰,若是不弄得舒舒服服,未免太对自己不起。”

  锦宫城道:“你是一个从来也不愿太吃亏的人。”

  “有时也会例外的。”祖松叹了一口气:“正如这一次,到现在为止,我发觉仍然没有得到太大的好处。”

  锦宫城凝望着祖松:“这一次与你这之前所做的任何一件事都不同!”

  “不错。”祖松笑笑:“这之前我无论做什么都是先算好了利益才动手。”

  “这一次,你若是成功了,利益远在你这之前所做的在何一件事之上,也根本不能够计算。”

  “相反,若是失败了,非独什么都会得不到,而且一定会赔上性命!”

  “这是赌博。”

  祖松不能不承认:“只有赌博才会有这种结果。”

  “这也许已是最后的一注,你现在要退出还来得及。”锦宫城好像满不在乎。

  祖松忽问道:“你以为我会不会退出呢?”

  “不会。”锦宫城说得很肯定。

  祖松叹息着嘟喃道:“也许你不相信,我绝不是一个赌徒,甚至从来没有进过赌场。”

  “据说每一个人天生多少都有一种赌徒的性格。”

  “相信是的,否则我大概不会赌得这样凶。”祖松一顿,又问:“以你看,我们是否还有成功的希望。我是要听老实话的。”

  锦宫城笑起来:“若是没有,你以为寡人现在还会走在这条地道之上?”

  祖松道:“你走在这之上,也许就因为你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任何人都不会没有路可走,就是所有路都走尽了,还有一条路。”

  “是死路”祖松冷笑:“也许这一条就是死路。”

  锦宫城淡淡接道:“你总不能否认,一分希望,也是希望。”

  “希望这不是告诉我,这件事现在只有一分的希望。”祖松一声叹息。

  锦宫城只是笑笑,祖松也没有再问,脚步不停。

  前行不远,一阵奇怪的声音突然传来,静寂中听来就像幽冥魂的呼唤。

  “蛇?”锦宫城竟然听得出来。

  “是我挖地道的时候挖出来的。”祖松灯一抬手,照亮了前面不远墙壁上一个洞,一条七色斑拦的大蛇正盘踞在那里。

  “怎么你不将他拿掉了?”锦宫城有些诧异。

  “我是希望能够从他的身上多悟出一些有用的道理。”祖松的回答更奇怪。

  “这是说,你已经悟到不少了?”

  祖松走近去,一伸手,那条大蛇驯服的沿着他的手游窜到他的身上,接应道:“这是条毒蛇,他的牙却已给我拿掉,一条蛇是否有毒,只看他的外形便能够知道,一个人是否子毒念,表面上,却很难瞧得出来。”

  “所以人比蛇更毒?”

  “然而却只有怕蛇的人,却没有怕人的人,即便他早已知道那个人的可怕。”

  “不错”锦宫城笑得有些阴险。“等到他知道的时候,往往都已经太迟了。”

  “所以蛇比人可爱。”祖松轻抚着那条蛇,道:“我实在很想变成一条蛇。”

  锦宫城“哦”的一声。

  祖松道:“那最低限度,每一年的冬天我都不需要动心思。”

  锦宫城捋须道:“这其实不算是一个问题,只要你夏天多化些心思,赚够了足够的金钱,尽可以冬眠。”

  “可惜我这个人一向都懒得要命。”祖松汉了一口气。“只要过得了今天,我便已抛下,绝不会连明天也打点。”

  锦宫城微笑:“这说来,你的确最好变成一条蛇,可惜我虽然有一双魔手,一柄魔刀,只能将人改变成另一个人,不能将人改变成另一种东西。”

  “实在可惜得很。”祖松又叹了一口气。

  那条大蛇继续在他的身上游走,灯光下更显得恐怖。

  锦宫城并没有说错,这个祖松虽不是疯子,却绝无疑问是一个狂人。

  也只有狂人,才会参与锦宫城的这个计划。

  暗巷中一片阴林,灯光照不到这里,若不是还有些月光照出来,只怕伸手也难见五指。

  即使这样,对司马仙仙也不会有影响,她现在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完全受制于一枝笛子,随着笛声而移动。

  吹笛的是枇杷,兴奋得就像是一个刚从大人手中接到了糖果的小孩子,双手十指在笛孔上灵活的跳动,撮唇吹出一阵阵妖异的笛声来。

  笛声不怎样响亮,且异常飘忽,稍远一些,不留心,根本听不到。

  他一步一跳的走在司马仙仙的前面,看似走得很快,但事实只及他平时一半的速度,他双脚短小步幅本来就不坚,现在当然更小得可怜,所以跟在他身后的司马仙仙移动得来异常之怪异,骤看来,根本就不像在移动,若不是风吹衣袂,甚至一些动感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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