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无情剑客 [1]
明朝宣德年间,朝廷腐败,吏政混浊,宦官伦乱,使得本来就贫困的百姓更是水深火热。乡绅官吏欺压百姓,百姓常因无力缴纳其无止境的粮租而被拷打,甚至至死。贪官和乡绅像两条毒蛇一样缠在百姓身上。北方边患日益,而朝廷却还沉浸在百官朝奉的大明盛世之中。歌功颂德,连宣德皇帝本人都觉得自己实是功盖尧舜,德施万物。虽有忠义之臣谏告,但宣德皇帝认为是一些碌碌之人诽谤自己的功德,为了显示自己的仁义,也就不去理睬。这样一来朝中官员更是大赞皇上仁慈。
陕西华阴县今天不知又有什么大人物办喜事,马路上尘土飞扬,本来萧条的市井也为之变得热闹起来了,人来人往,到处披红挂灯,实是热闹。整条街都挂上了大红灯笼,从街头直直排开,煞是好看,一直到街尾一家大户人家门前。门前两座张牙舞爪的石狮也早已披上了红绸。大门两面旁挂着两串鞭炮,但门上却不见贴有喜字,看来这家并非操办婚事。门顶匾上写着“俞府”两字,在阳光下闪闪生辉,门前站着两个粗犷的汉子,有人进来时他们便做揖引进府内。
时至中午时,这时院中已是坐满了人。男女老少皆是手执兵器,看起来都是江湖中人。在前台上坐着四男一女共五人。左首一位是武林中名气甚高的大侠李建英他在早年曾只身兰州,净来兰州八匪。那兰州八匪对山下百姓烧杀抢掠,作恶多端,但八人武功高强,江湖中人虽恨无奈。李建英听说后连夜赶去兰州,将他八人连窝给端了,他因此在武林中侠名噪起,无人不佩服他的武功和胆色。右首一位是少林派的空寂大师,面目慈和,双目微闭,像是已入定一般。右首第二位是人称“江南一剑”的柳长风。他自出道以来,以一柄长剑走遍江南大地,数十个使剑名家皆败与他手。后被人称作“江南一剑”,意思是江南使剑第一高手。中间的一男一女男的叫俞仕康,妇的则是俞夫人了。俞乃是武林世家,武功也有独到之处,虽不及少林、武当那些大门派但在江湖也是少逢敌手。
此时台下早已乱哄哄的一片了,今天来的都是一些武林侠士,各人遇到了自己相识或是敬仰之人,少不得要大声招乎或是寒喧几句,俞仕康几次抱拳说话都被台下声音压了下去。于是暗运内功,大声说道:“诸位远道而来,在下不盛感激。”话音已落但余音好似还在盘旋。下面的人听到主人说话了,也就静了下来,站起来抱拳还礼。
俞仕康向众人看了一眼,缓缓道:“今天是俞某金盆洗手之日,所以特请各位前来作个证人,以后江湖中事,俞某便不再过问了。”接着又向众人介绍了座上四人。然后叫仆人端上一盆清水,那盆子金光闪闪,端盆的人也似乎十分费力才将盆端过来。原来那盆竟是纯金所制。金盆洗手只是一个象征性的礼仪,并不是真的用多盆来洗手,所以一般人要退出江湖湖只是请江湖中的朋友或是各位、名士前来作个证人,再用一盆清水洗手,以示从此退出江湖。凡洗手之后,江湖中的一切恩怨情仇便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谁要是再来寻仇或是报怨便是破坏武林规矩,为江湖中人所不容。但今天俞仕康竟用纯金所制的盆来洗手,足见其家产丰厚了。
洗手后,俞仕康又寒喧了几句就请众人入席就餐。门外的鞭炮在此时点燃,噼哩啪啦响,使本来就热闹的场面又增添了几分热闹之气。
傍晚时分,夕阳斜照。俞府的酒席也散了,前来参加俞仕康洗手的众人也都走的着不多了。只剩下少林空寂大师、江南一剑柳一风各李建英侠武林名宿。俞仕康面带愁色,俞夫人站在一旁。空寂咳了一声,说道:“今日之事有些古怪,有些太平静了,莫非那人此次来华阴并非与俞大侠……”说到这里,顿了一直,觉得俞仕康既已退出江湖,再以大侠称之有些不太妥当,改口道:“并非与俞先生洗手之事有关”
柳长风站起身来向空寂抱了个拳道:“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今日来,难道只是巧合而已?会不会是他要本就没来,是有人看走眼了?”空寂道:“不会,那人确是来了,老衲也见过他。”一阵沉寂后,李建英道:“不管那恶贼为何而来,只他敢在华阴有什么动静,我们便替武林除了他这一大害。”柳长风大声笑道:“不错,李大侠,他要是敢乱来咱们就灭了这个祸害,管他是为什么来华阴。听说他也使剑,我到要看看他的剑法到底有多厉害,竟使得江湖中人‘闻声色变’。”站在一旁的俞夫人一言不发,心想:“反正仕康已是洗漱手了,就算他是为我家而来他也耐何不得了。所谓之‘金盆一洗手,江湖恩怨了’。”想到这松了一口气。俞仕康见二人侠义心肠,竟有心要替江湖除害,心中十分钦佩,但他既已金盆洗手,也就不便插手江湖中事了。说道:“替江湖除去这恶贼,确是一桩大事。俞某虽是有心但却无力啊。”
柳长风心直口快,说道:“俞先生的心意,我们明白,你既已退出江湖了,那么江湖中事你也就不便干涉了。空寂大师,李大侠,你二位说是不是?”柳一风是个粗人,不懂那此文绉绉的言词,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虽然言语有此不太客气,大家都知道,他不是要贬低俞仕康。俞仕康微微一笑,当作是对柳一风的敬谢之意。空寂宣了一声佛号,道:“柳大侠说的是,但那无情虽然不善,可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老衲曾听人说过他的为人。”柳长风一听这话,本来刚端起茶杯要喝茶,啪地一声,又把茶杯放回桌上。大声道:“大师此话怎讲,莫不是怕了?他杀人无数,且不论善恶。只要人付得起钱他就杀人,这还不是十恶不赦?如果大师不愿杀生,那便回少林罢了,免得让那恶贼血溅三尺,污了你的僧袍。”说到后来竟毫不客气,甚至羞侮之意。李建英听柳长风出言不逊,但知他为人耿直,况且刚才空寂所言,他也沈得不太妥当。堂堂少林高僧怎能如此不顾武林道义,反而欲明哲保身。当下也不说什么样。
俞仕康见柳长风对空寂恶语相加,李建英似乎也有责备空寂之意。于是也言劝道:“柳大侠,恕在下一言,空寂大师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原是应当。但不知大师何以说那人并非大恶之人?咱们且听大师说说。”这样一来,柳长风也觉得自己刚才是有点莽撞了,愧然道:“大师勿怪,我是有什么便说什么样。大师话未说完,我就责备你,请大师原谅。”空寂微一点头,以示并不见怪。道:“那人虽杀人无数,但却只杀雇主所要杀之人,无关人等绝不加怒。且事后不动死者家里的一草一木。可见他并非贪财之人。只是为生活所迫,不得以才做了杀手。既为杀手,那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也是杀手的规矩。老衲的意思是,如全我三人之力将他擒住,那么废去他的武功令他不能再为恶江湖也就罢了,莫要伤他性命才好。”柳长风道理:“大师慈悲为怀,我等不如了同。但大师想过没有,我们如废去他的武功,他必为仇家所杀,还不如就我们解决了他得了。”李建英道:“我们放一条生路,以后他是死是活也就与咱们无关,全看他的造化了。”空寂道:“善哉善哉!老衲正是此意。”“我看那恶人必是见三位大侠和我爹娘在此,所以才不敢来的。娘你说是不是?”空寂、柳一风见这十来岁的小男孩站在一旁,原以为他是个仆童,原来是俞仕康夫妇的儿子。俞夫人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乱插嘴。”又向空寂、柳长见说道:“这是我的儿子,叫俞颢。”柳长风呵呵一笑,问道:“俞少侠,今年多大了。”俞颢俨然一副大人样了,大声道:“在下今年十一岁了,两面位前辈安好!”引的大家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