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弄巧成拙 [2]
“那倒用不着。”
“那就快说吧。”
“自现在起,请……请你忘了我。”
葛品扬一震道:“怎么说?”
“……”
葛品扬接着大叫道:“为什么?不,再说一遍,我要你再说一遍。”
“……”
二次发问,身后仍无回应,葛品扬抽空扭头扫视,黄衣首婢已走出十数丈之外,暗淡夜色中,只剩得一抹隐约的背影,眨眼之间,于下坡拐角处消失不见。
金、醉两魔又一度掩袭而上。葛品扬怔立如痴,浑如未觉。两魔掌风至处,葛品扬一条身躯立时晃悠悠荡起,飘出三四丈,滚翻而落。这一下若换了别人,可能早就五脏移位,六腑变形,由活人变成一具烂尸了。
先天太极真气可贵就在这种地方,它在各种真力中特具防守功能,一遇外力,反应自生,葛品扬眼看黄衣首婢离去,神志虽有点恍惚,一身太极其气却未随之懈怠,所以他一条身躯虽给震得腾空而起,两魔掌力依然未能侵入体内。
不过,话虽如此,葛品扬这下挨得可也不算轻,他感到心胸间气血翻涌,知道已近喷血边缘,如不适时调息,别说对金、醉两魔这等人物,恐怕连一个普通高手也将招架不住了。
于是,他将两魔置之度外,就地盘坐调息起来。
他如继续蛮拼,只有惨败一途,而这样做,则多少还有点机会,至于两魔会不会在他调息时下手,他已顾不了那许多,如今,顾虑已去,只剩下他一个人,心头平静辽旷,什么也不在乎了。
两魔误以为葛品扬已成奄毙状态,相顾一眼,双双带着满脸得意走过去。醉魔哈哈一笑,道:“小子,这下狠不起来了吧?”
葛品扬听如不闻,头脸微俯,调息如故,只需混过盏茶光景,便可从头做起,能不能混得过,那由命运决定。
金魔点点头道:“这小子人才倒是个人才。”
言下颇有怜才之意,醉魔没有答腔,细眯眼朝入山来路谛视之下,忽以肘弯一碰,金魔道:“那边来的像不像闪电手百平天他们几个?”
金魔抬头望去,点点头道:“是的怪了!深更半夜,他们这一行足有二十来个,怎么会打山下上来的呢?”
一行二十余条身影,转眼来至近前。为首的一名黑衣蒙面人“啊”了一声,霍地止步,道:“是两位教主?”
身后诸教徒,一致定身垂手。
金魔注视着问道:“到哪儿去了?”
闪电手躬了躬身,答道:“有不明身分的人物混来巴岭附近,并与这儿丐帮支舵有勾搭,卑座与执、护两堂已于日间擒获一名。”
醉魔岔口道:“一名?”
闪电手躬身道:“是的。”
金魔忽然问道:“你们适自山下来,有没有碰到谁?”
闪电手躬身道:“没有。”
葛品扬闻言宽心大放,黄衣首婢大概听到脚步声便藏起来了,她这下总算平安脱出虎口了。
醉魔蹙额自语道:“怪事……”
闪电手呆了呆,金魔挥手道:“没有什么,你说下去。”
闪电手接下去道:“卑座等将人犯押回,又复据报,镇上出现一名白发老人跟一名青衣寒士,赶去一看,青衣寒士没有见到,白发老人竟是……”
“谁?”
“终南弄月老人。”
“谁?”
“终南弄月老人。”
金、醉两魔迅速交换了一瞥,又分别朝盘坐着的葛品扬望了望,仍由金魔问道:“老儿来意何在?”
闪电手小心地答道:“说是受丐帮帮主之托,来解决丐帮在汉中这一带利益受本教影响的问题。”
醉魔冷笑了一下道:“利益?嘿嘿,目前容他们活下去已是够宽宏的了。”
金魔注目接着问道:“你们如何回答?”
闪电手不安地答道:“老地自称与各位教主都是几十年的老朋友,卑座等因之不敢随便开罪,乃回他这事要等两位教主返山才能有所决定。”
金魔嘿嘿冷笑道:“好个几十年的老朋友!一面声言谈判,一面却暗中派人入山。你们这批饭桶!”
闪电手与执、护两堂主,以及身后二十余名教徒,闻言俱皆惊然一惊,二十余对目光,均不由自主向一边打坐的葛品扬望去,只有此刻,他们才算弄清地上坐的,原来木是教中的内堂执事老纪。
金魔手一指,怒喝道:“将这小子拿回总坛,待本座慢慢拷问。”
二十余名教徒“咻”的一声,立将葛品扬团团围定。执、护两堂香主堵住下山去路,闪电手则向葛品扬双目灼灼地戒备着拢近。
葛品扬缓缓抬脸,沉声道:“且慢!”
语态之间,威势慑人,闪电手情不自禁为之愕然怯步。
葛品扬从容长身道:“你们出手,只有白白送死,还是换他们两个老家伙上来吧。”
金魔厉喝道:“拿下!”
众魔徒不敢违命,大喝一声,同时扑上。闪电手不愧闪电之名,肩头一沉,出掌如风,其疾无比地一把抓向葛品扬面门。
葛品扬冷冷一笑道:“先拿你做个榜样也好,去吧!”
单掌一挥,劲气如涛,闪电手一条身躯立给带离地面,砰然一声,摔去五丈开外。葛品扬天性仁厚,这一掌打出,目的只在立威,并未施上阴功,所以,闪电手虽然首当其冲挨了一下重的,内腑却并未受伤。
金、醉两魔万没想到这小子竟能于如此短促时间内恢复大部分功力,知道听任魔徒蛮攻,徒然白饶,于是不再托大,一面喝令众魔徒后退,一面双双再度联手攻上。
葛品扬一身功力虽说已恢复六七成光景,但想凭此击败二魔,仍属毫无可能,不过,现在脱身既然无望,也只有拼一时算一时了。
众魔呼啸一声。四下散开,远远围定。
葛品扬屏念运神,先天太极真气一提,人如巨鹤舞空,又与金、醉二魔缠斗起来……
距离斗场不远,那株耸立在三叉路口、枝叶蔽空、高约十余丈、上栖鸟只无数的白果树顶,这时,盘坐在枝桠间的两条青色身形,相继启目抬头,两人在黑暗中交换一瞥,右首那位青衣妇人低问道:“姐姐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