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急转直下(2) [2]
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物,比情人的赞美更为甜蜜,一个一生没有受过情人赞美的男子,不是个白痴,就是个蠢才。
晃眼之间,白云下院的院墙已隐隐在望,石慧突然问道:"你的二师兄好一些吗?"玉鸢子尴尬一笑,正不知如何回答。
石慧却又笑道:"现在你们的掌教师兄,该知那暗器不是我发的了吧。"白非再次望了玉鸢子一眼,却见他脸上除了尴尬之色外,并没有一些别的神情。
白云下院本是朝西而建,但这玉鸢子却领着白非、石慧两人绕到东面,却是这白云下院的后面,白非心中自然又生了疑虑,"他不将我们引到观门,却绕到这后面来干什么?"石慧却直接了当地问道:"我们为什么不从正门走进去?"身形已在无形中顿下来。
玉鸢子显然又遇难题,沉吟半晌,期艾着道:"由正门进去,有……有许多不便之处。"他望了望石慧,又立刻接着道:"还望两位能体谅贫道的苦衷。"白非暗哼一声忖道:"你这厮又在玩什么花样。"这么一来,白非更加提高了警觉,从目光中传给石慧,那玉鸢子却道:"两位跟着贫道来吧。"纵身一掠,如飞鹰般掠进了院墙。
白非身形也微动,悄悄一拉石慧的衣襟,轻声道:"慧妹,小心了。"石慧若有不解地一点头,两人也跟踪掠入。
玉鸢子当然对这白云下院极为熟悉,三转两转,经过的路居然一个人影也没有。
白非的眼光却不住四下观望,仔细地察看着四周,以防万一有什么突生之变,在这种时候,他可不能不分外小心了。
这白云下院的丹房,本是依照着四合院的格式所建,每间丹房的窗户都严密地关着,此刻这白云下院中极为静寂,只在隐隐中,可以听得到一些低低唱着经文的声音。
暮霞低垂,钟声又起,这白云下院在此时竟平添了几分道气。
玉鸢子并未施出轻功,但脚步却放得极轻,生像是他也怕惊动了别人似的。
白非方才的猜测,此刻已有了些动摇,觉得事情的发展,也未必尽如他所料,于是对玉鸢子的行动,更觉得奇怪起来。
"难道他说的话是真的?"什么也不相信对这玉鸢子恨入切骨的那姐姐,会又和他重修旧好,而真的是在这白云下院里,等着玉鸢干将自己和石慧找回来了。
而且无论如何,这白云下院毕竟算是座道观,总不能让玉鸢子当作他和情人幽会的地方呀!难道崆峒派的教规,真的形同虚设。
他左思右想,越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抬头望处,玉鸢子已停住脚步,站在那四面周围的一排丹房之外的另外一排丹房的左侧,也就是这排丹房从东面数起的第一个门口。
白非目光像一只猎狗似的,努力的搜索着这里有什么异处,因为这关系着他自己和石慧的吉凶,也关系着另一人的吉凶。
但是这排丹房,也像其他的任何一间丹房一样,门窗严闭,甚至连诵经的声音都没有,白非却仍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这些严闭的门窗里,说不准什么时候会递出一件兵刃,或者是打出几样暗器,自己只要微一疏忽,就可能伤在这些兵刃之下。
果然——,
蓦地第一间丹房紧闭的门微微开了一线,一只手倏然伸出,白非也蓦然一惊,脚一转,位踏奇门,已是备敌之态。
哪知玉鸢子却微微一笑,拉住从门里伸出来的手,探首入门,低低说了两句话,便回过头朝白非笑道:"那姑娘请两位进去。"身形一侧,让开进门的路,垂首而立。
那门此刻已是虚掩着的,玉鸢子态度上,也没有一丝不对的神色、然而白非却仍然在踌躇着,考虑着这其中可能有什么阴谋。
他想以眼色阻止住石慧,让她也像自己一样小心些,哪知石慧却叫着:"那姐姐真的在里面。"脚步一动,已跨到门口。
白非心中猛然一转,一个箭步窜了上去,对石慧道:"让我先进去看看。"他是怕这房里埋有什么暗算,那么他先进去总比石慧先进去好,这一来是他的武功此刻已高出石慧甚多,再者却是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石慧受到伤害。
他这么一个举动,很明显地透出对玉鸢子的不信任来,可是玉鸢子面上却仍然没有不满的表情,笑嘻嘻地站在那里。
这反而更让自非摸不清他的心意,忖道:"事已至此,万一人家说的话是真的,我这么一来,不是反显得太过小家气。"白非暗暗咬牙,一推门,全身真气满凝,跨步走了进去。
丹房里的光线比外面黑暗得多,白非眼睛微闭,再猛睁开,目光四扫,脸色却不禁一变,仿佛极为惊异的样子。
外面的石慧见他脚步一停,问道:"非哥哥,怎么了呀?"白非却顾不得回答她的话,走上一步,道:"那姑娘,你好吗?"原来在这间丹房里的丹床上,垂首而坐的正是那霞子。
这一来自然大出白非的意料之外,那霞子头一抬,剪水般的双瞳,在白非脸上一扫,轻轻说道:"你们来了。"语气之中,透出十分羞涩之意,目光再向白非身后一掠,轻声笑了出来。
这时石慧已跃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道:"那姐姐,你好吗,"原来她先前也对那霞于的危机不放心,因为她也料不到对玉鸢子恨入切骨的那霞子会突然转变了心意。
是以她和白非在见到那霞子时,都不约而同地问出"你好吗"这句话来,其心中的疑惑,也就在这句话里表露无遗。
那霞子却以轻轻的点头,微微的笑,结束了他们的疑惑。
玉鸢子也跟着走了过来,面上的笑容益发开朗,这是任何一个被人家所怀疑的人,一旦事实解开所闪着的喜悦光芒。那霞子在百忙之中,仍不时抛给玉鸢子那种亲切的目光,白非自认为这问题已获得了解答,于是他轻唱一声,暗忖:"人类的情感,真是奇妙得不可思议。"他却不知,人类情感的轨迹,在一个陷入爱情的女子心中,是不值一顾的。
那就是说,当一个女子深深陷入爱中的时候,她将会蔑视人世间的一切礼教、规范,甚至道德,因为她除了对方的爱之外,人世间的其他任何事物,都是无足轻重的。
白非的脑海里有些混乱的思索着,因为他也是深深陷入爱恋中的人,直到石慧拉着他的手臂时,他才从迷茫中清醒过来。
越过险峻的六盘山,到了渭河支流的静宁城,白非和石慧才透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