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2]
他说着,又呵呵笑了起来,我只好跟着他笑,道:“不是。”
他问道:“那么是——”
我把我在湖边见到的事,向他说了一遍,那人一面听,一面摇着头,道:“是的,我们的一个病人,未得医生的许可,离开了医院的范围。”
我道:“一个病人?”
那人道:“是的——哦,我忘了介绍我自己,我是杜良医生,齐治格里-杜良。”
他好像很希望我一听到他的名字,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似的,可是,我对医药界的人士熟悉程度,还没有到这一地步,所以我只好淡然道:“医生。”
杜良医生的神情多少有点失望,他继续下去,道:“病人!这个病人,你多少觉得他有点怪,是不是?他患的是一种间歇性的痴呆症。这种病症,十分罕见,发作的时候,病人就象白痴一样,要经过长时期的治疗,才有复原的希望。”
杜良医生在齐始说的时候,已经向医院的建筑物走去,我跟在他的身边。等到他讲完,已来到了门口,他向我作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看他的神情,全然不象是对我有什么特别防范。而他的解释,听来也十分合情合理,我也应该满足了。如果不是有丘伦的死亡——呈现在前,我可能就此告退了。
我在门口,略为犹豫了一下,杜良扬了扬眉,道:“你不进去坐坐?”
我道:“不打扰你的工作?”
杜良摊开了手,道:“轮值夜班,最希望的事,就是突然有人来和你闲谈,你是?”
我向他说了自己的姓名,虚报了一个职业,说自己是一个纯粹的游客。杜良摇着头,道:“别骗人,游客怎么会到这里来?我看你,是一个太热心工作,想采访一点特别新闻的记者。”
我只好装成被他识穿的模样,尴尬的笑了一下。杜良十分得意地笑着。我们走进建筑物的大门,门内是一个相当宽敞的大堂,一边是一列柜台,有一个值夜人员,正在看着小说。
我之所以不厌其烦地形容着医院内部的情形,是因为这家医院,虽然我认定了它有古怪,可是从外表看来,它实在很正常,和别的医院全无分别。
杜良带着我,转了一个弯,进入了一间如同休息室一样的房间中,他先请我坐下来,然后从电热咖啡壶中,倒了一杯咖啡给我,道:“我只能告诉你,齐洛将军的健康十分良好,可以在最短期内出院,回国去重掌政务。”
我实在不是为了采访齐洛将军的病而来的记者。我之所以跟了他进来,是另有目的。我的目的,其一是想看看这间医院内部的情形,但是如今看不出什么异状来。我第二个目的,则是想在杜良的口中,套问出一点我想知道的事情来。
我首先想到的,是丘伦多年前在湖边的遭遇,所以我一听得他这样说,立时凑近身去,显出一副神秘的样子来,压低了声音,道:“齐洛将军这次是公开来就医的,早五年,他是不是曾秘密来就医?”
杜良呆了一呆,道:“没有这回事。”
我伸手指着他,道:“你在这里服务多久了?要是已超过五年,一定知道,请不要骗我。”
杜良道:“我在这间医院,已经服务超过了十年。”
我打下一个哈哈,道:“那就更证明你在骗人,我有一个朋友,五年前,在离这儿不远的一个湖边,看见过齐洛将军,还拍下了照片。”
杜良皱着眉,瞪着我,看他的神情,象是听了什么极度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但不多一会,他便恍然大悟笑了起来,用力一拍他自己的大腿,道:“对了,那时,将军还不是什么特别显赫的人物,所以我记不起他来,他好像是来过。”
杜良从一出现开始,给我的印象就不坏,他爱呵呵笑,说话的态度也很诚恳,而且主动请我进医院的建筑物来。实在是一点可疑的迹象都没有。
可是这两句话,却令得我疑云陡生。
作为一个医生来说,如果有一个病人,几年前来过,现在又来,正在接受治疗。他绝无可能由于这个病人上次来求医时地位还不是十分显赫,而忘记了这样一个人的。
杜良的这句话,明显地表示了,他是在说谎。
他为什么要说谎?是企图隐瞒什么?我一面迅速地想着,一面仍不拆穿他,只是随口附和了几句,道:“我那位朋友,就在他看到齐洛之后的相当短时间内,被人谋杀了,你有什么意见?”
杜良的回答到很得体,他道:“我能有什么意见?”
我盯着他,道:“我想,他是由于发现了一个极大的秘密,所以才招致杀身之祸的。”
杜良神情感叹地道:“是啊,探听别人的秘密,是一个坏习惯——”他说到这里,伸手向我指了一指,道:“是对健康有害的。”
我尴尬地笑了一下,四面看看,杜良道:“你不是认为我们的医院中有什么秘密吧?”
我故意道:“那也难说得很。”
杜良又笑着,凑近我,道:“据我知道,在地下室,正在制造吸血僵尸、科学怪人,还有鬼医,你可真要小心一些才好。”
我道,“好笑,很好笑。”
我站着,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道:“对不起。我要走了。”
杜良像是十分惋惜,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也站了起来,他一直陪着我,走出了医院的大铁门,看着我上了车。
如果不是对于多年前洛将军的事,杜良的话引起了我的怀疑的话,我真可能就此离去,另外循途径去调查丘伦的死因了。但这时,我既然有了怀疑,自然不肯就此算数。当时,我驾着车向前驶,直到我肯定杜良已经看不到我了,才停了车,熄了灯。
四周围十分静,我在车中静坐了片刻,将发生在丘伦身上的事,和我自己的亲身遭遇,又他细想了一遍。仍然觉得那座勒曼疗养院的可疑是一定的。但是究竟可疑在什么地方,我却也说不上来。
我停了大约只有几分钟,就下了车,循原路走回去,等到我可以看到医院的围墙之际,我的行动,变得十分小心,尽可能找到掩蔽体,掩蔽着前进,在离开围墙只有一百公尺左右之际,我是直冲了过去的。
一到了墙脚上,我贴墙站定,抬头向上看去,约有八尺高的围墙,看来十分异样。我不能肯定墙头是否另外还有安全设施。要爬上这样高的围墙,对旁人来说已经不是易事,但对我来讲,却还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