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2]
但寒月清却对他毫无好感,甚至对他极其厌恶和痛恨。寒月清对男人不易动情,一灵可以理解,他灵异的魔觉只一眼就感觉出寒月清的心境带有佛的心境,而佛是反情欲的,这一点一灵不怕,他同时也觉察出寒月清的禅心有破绽,佛讲出世,断一切情,寒月清的心却是入世的,虽对男女之情不动心,对武林苍生及侠义道命运却太关心,这就是破绽,有这一丝破绽她就无法真正忘情,不动男女之情无非强自抑制而已,以一灵的魔功绝对可以攻破她的防御圈。
但寒月清的厌恶尤其是痛恨让他受不了。一灵的心在寒月清面前,可说是不设防的,对其他女子,他嬉皮笑脸,苦磨死缠,任其骂也好打也好漫不在乎,只要把你弄上床就好。对寒月清不行,寒月清能一下子伤到他的心,别说骂,别说打,就一个眼神便可以伤到他。因为他心中有了真正的爱。
寒月清对他的痛恨让他心碎,而因为他的疏忽给寒月清造成了痛苦和压力,又犹如在他滴着血的心上更撒了一把盐。
他的痛苦是一般人不可想象的,因为他本就不是一般人,他是情魔。
所以朱萱才能一击得手,所以他才不肯自己解开自己的穴道。
等金鹰将他一把抓入空中,清醒过来,解开自己的穴道,却已挣扎不得。
风在耳边过,云在脚底飘,庞大的洛阳城,不过一块巴掌大。
这样的高空中,他敢挣扎吗?除非他想死。
一灵扭转脖子向上看,金鹰巨大的身子让他倒一口凉气。心中叫:“我的天,这老鹰的翅膀伸开,没有十丈也有八丈。”随即又寻思:“不知它要叼我到哪儿去,是叼回去吃呢还是到云里面去吃?哎呀不好,它若是嫌活的吃起来麻烦,先将我摔下摔死了才吃,那可真是死定了,否则倒或许还有几分逃命的希望。”
正自忐忑,金鹰带着他穿云下钻。
一灵心中不住祈祷:“鹰老兄,千万别松爪子,落地再说,落地再说。”同时做好了一落地即开溜的准备。
一面盘算着,一面往下看,突然他又呆了。
一座孤峰上,一个年轻人背手而立,他穿着淡黄的衫子,头上黄巾包头,下垂的系带在风中飘扬。
有许多人背手站立过,或者说每个人都背手站立过。穿着黄衫背手站立的人也不是没有,至少一灵在戏台上就看见过。
但没有任何一个人背手而立象这个年轻人这般有气势,这般优美,这般高贵。
他就象一个帝王在背着手俯视他的臣民,那种威严自信,那种雍容华贵,实不是言语所能形容,因为言语形容不出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
他侧面对着一灵,他的旁边还蹲着一只巨大的金鹰,金鹰发现了他们,叫了一声,那年轻人转过身来。
一灵的眼光直了。
年轻人的侧面威严恢宏如王者,而他的正面高贵华美,却恰如天神。
一灵从没见过一个男人五官象这年轻人一般富有魅力。他从没见过,不仅是十八岁的他,还有纵横天下的天龙和阴魔以及看尽天下美色的情魔。
“如果是女人,或许还有仙子姐姐可和他比美,一个高贵典雅,一个飘逸清雅,正是旗鼓相当,但他是男人,在这世上,哪个男人能和他相比?我若和他比,简直就是癞蛤蟆和天鹅去比,没得比啊。”一灵魂不守舍的想。
金鹰带着他直向峰上飞去,那男子看着一灵,四目对视,一灵心中突然一阵迷惘。
这双眼睛怎么这么熟悉?他一定在哪里看见过。但好意去想,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飞上峰头,金鹰松爪将一灵抛下,一灵运起气,缓缓的落在那男子面前。
甫一落地,一灵即抱拳为礼:“小弟一灵,对兄长颇为眼熟,却又实在不知在哪里见过兄长,还请兄长示知。”
那男子深深的看着他,随即就笑了起来,道:“王兄真是个趣人,给我金鹰抓到此地,既不问敌友,更不忧安危,却先问这么个问题,真是好胆色。”
他笑起来的时候,具有一种极其惊人的魅力,那是先天的俊美和后天的高贵融合一起而形成的。便如女人,如杨贵妃,先天的美艳加后天的妩媚两种混合在一起才能回眸一笑百媚生。两者缺一不可。
一灵看得一呆,随即也笑得一脸灿烂,道:“我是真的好象在哪里见过兄长,仿佛是在梦中,但若在梦中能见到兄长,那么如果兄长不是神仙我就是神仙了。可我怎么会是神仙呢?”
那男子哈哈大笑,道:“王兄真真有趣,你当我是神仙么?”一灵摸摸鼻子,也陪着笑,一面想:“我笑起来若有他那么好看,三位好老婆一定爱熬我了。”
这么一笑,生疏感完全消失了。那男子抱拳道:“我叫李非,十八子李,韩非子的非。我们确实见过,那是你在恶斗两会大发神威之时。”
“哦,”一灵一拍额头:“原来如此。”
“王兄想起来了?”李非深深的看着他。
一灵摸摸鼻子,摇头:“老实说没有,不过既然李兄说了,那就不会错。”
李非看着他:“以王兄之好色,不能算作君子,但王兄不作假,却绝对是个真小人。”
“原来李兄骗我。”一灵恍然:“不过这事真是怪了,我绝对见过李兄,偏偏就是想不起来。”
“别想了,喂,你怎么不问我请你来做什么?”李非叫。
“是呀,你请我来做什么?”一灵问。
李非瞅着他,欣然一乐:“你这人,真是一点担心也没有,好吧,告诉你,我找你来,是想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寒月清?”
说到寒月清,一灵的面色立即黯淡了下去,伤心的道:“我喜欢她,她不喜欢我,她甚至厌恶我,恨我。”
“她为什么恨你。”
“因为她以为我杀了方大侠和七夫人。”
“那他们到底是不是你杀的呢?”
“当然不是,但我太狂妄,现在洗不清了,我真的该死。让她受这么大的压力,这么为难。”一灵痛心疾首。
李非却笑了起来:“王兄,我看你这个人,有时聪明绝顶,有时又实在傻得一塌糊涂。”
“怎么?”一灵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看你。”李非摸出一块手帕给他道:“把眼泪擦了,泪汪汪的象个什么男子汉。”他语调虽平和,却自有一种威严,叫人情不自禁的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