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除恶务尽 杀人须彻 [5]
战隐低声道:“您以仁义待人,人不以仁义对您,如谷飞之流,最后岂不是自己吃亏。”
韦明远慨然道:“近二十年来,我遇见的人,尽是像谷飞这样的,然而以胸中赤诚对之,迄今并未受到陷害。”
战隐语为之塞,韦明远等了一下,颜色略霁道:“不过这也难以怪你,你的天下是在心机中创出来的,你成功得太快,一心只计权势,因此你也无法领略我的心境……那炸药是预先准奋好的?”
战隐道:“不!材料是现成的,直等他施用隐形鼠时,念远才决定装配布置。”
韦明远一怔道:“那你的一切举措都是她临时预算的?”
战隐道:“是的,而且事情的预料也完全如她所料。”
韦明远一叹道:“这孩子太厉害。”
此时谷飞只剩下呼气的份,可是那一对凶眼仍瞪得大大的,眼中充满仇意。
战隐又对他高声道:“谷飞!拙荆方才曾劝你自己束手就毙,否则就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神骑旅中人言出必行,你仗着隐形鼠,妄图抵抗,违背了她的话,你怎想得善终,这不但是给你的警告,也是给天下企图与我们作对者的警告。”
这番话说得音调铿锵,只是含义太以霸道,韦明远听得一皱眉头,战隐连忙对他道:
“爸爸!不是我故说大话,这是为了省麻烦,您瞧不是有人被吓跑了吗?”
韦明远抬头望去,只见天竺神僧法印与巧匠东方未明打座上悄悄地站起来,正拟向出口处退去,遂把冒到嘴边的话缩了回去。
那二人走到谷口,忽然又站住脚步,交头接耳,窃窃私议。
韦明远淡淡地一笑,不去注意他们,回头对战隐道:“把台上收拾一下吧,现在轮到我找正主儿了。”
战隐用目光一示龙强,龙强立刻招呼人将谷飞支离破碎的尸体抬走了。
韦明远在台上一抱拳道:“在下有请璇玑先生上官昆仲一会。”
上官宇在座上站起来回了他一拱道:“我们的事不急,台端还有不少过节待了,敝兄弟还可以等一下。”
韦明远微感意外道:“今日之会,原以贤昆仲为主。”
上官字仍是推辞道:“敝兄弟与台端不过是意气用事,另外还有些朋友却是生死之约,事有轻重缓急,敝兄弟不敢掠人之美。”
韦明远无可奈何,将眼望着台下,却不知找谁是好。
禽神西门泰与蛊神祁三连坐在那儿,不作任何表示,法印与东方未明已走掉了。碎心人寒着脸端坐在一边,木中客却站了起来道:“既然上官先生兄弟不敢上台,只好由我来了。”
此人吐句狂傲十分可厌,上官兄弟一笑不理,神情抑郁的上官珏却站了起来怒道:
“喂!矮冬瓜!你讲话客气点,什么叫不敢?”
木中客挤着眼睛斜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畏首缩尾,贪生怕死……”
上官珏眉毛一挑,怒声道:“矮冬瓜!你在说谁?”
木中客轻蔑地笑道:“当然是说那些自己不敢出头,却支使儿子出来充好汉的鼠辈。”
上官珏双手一按桌面,整个人像一支急箭似地的射到台上,然后向木中客一点手,朗朗地道:“矮冬瓜!你上来,小爷教训你一下,让你知道以后说话要小心些。”
他上台的身法异常轻灵,倒使大家都感到惊异不止,尤其是在他身旁的韦明远,上官兄弟在三年前功夫并不怎么出色,这上官珏更不用说了,可是今日单凭上官珏上台时所露的一手,已足够挤身于名家之列。
木中客也怔了一下,马上又发出一阵大笑道:“小子!滚下来吧,凭你也配和老夫叫阵,要是你爸爸或是你伯伯敢用这种态度说话,我立刻就要他们好看。”
上官珏冷笑道:“矮冬瓜!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到底敢不敢上来?”
木中客脸色一怔,觉得十分难堪,这句话本来是他讲上官兄弟的,现在反由一个后生对他提出来了,欲待上去吧,这场架实在打得不值得,要说不上去,众目睽睽之下,这个脸实在丢不起。
一面在思索,脚却慢慢地朝台边移近。
韦明远与木中客曾经对过一阵,知道他的功力比诸自己,有过之而无及,倒不禁有些替上官珏担心,忙对台下的上官宇招呼道:“上官兄!今日本来是我们的事,何必让小一辈夹在中间横生枝节。”
上官宇这才慢慢站了起来,朝韦明远一拱手笑道:“本来敝兄弟心中,只有韦大侠一人可称对手,而且敝兄弟也深信韦大侠必能顺利地应付至最后一场,故而想暂时躲个懒,让韦大侠先行处理一些本身的恩怨,不想那仓夫出言无状,愚兄弟年纪大了,火气消除,可以视若无睹,听若无闻,舍侄血气方刚,难免忍受不住,韦大侠不妨由着他去,设若他胜得一两招,也好让那些狂妄无知的仓夫知道敝兄弟并非贪生怕死之徒,设若他败了,年青人受挫折也是好的。”
这番话说得轻松之至,韦明远倒觉得无话可说,另一旁的木中客却被他一连几个仓夫,骂得心头火起,厉声高叫道:“混账!鼠辈!你要是有种的就自己上台去,别叫小孩子替你送死。”
上官宇轻轻一笑道:“老夫不想与无知匹夫一般见识。”
台上的上官珏做声道:“矮冬瓜,你别吹牛,真到你胜了小爷时,我伯父绝不会令你失望,现在你还不够资格向他叫阵。”
木中客气为之结,轻摇身子,已直拔上了擂台,而在他上擂台的同时,空中呼哨一声,一道黑影也飘然来到台上,落地之后,大家才看清是一个面目黑黑的少年人,形相十分丑恶!背后两臂上各绑着一枝羽毛制成的长翼!
木中客微微一怔道:“奇儿!你怎么也来了?”
那少年嘻着怪脸道:“师父!这是您的大日子,我怎么舍得不来看热闹呢?”
木中客微叹一口气,声音变得十分慈和地道:“孩子!你太胡闹了,你以为今天这热闹随便看得的吗?”
这时四下人中,仅有公冶勤一人认识此青年就是年前寄柬之人。
上官珏也微觉意外,冷冷地一拱手道:“兄台贵姓大名?”
那青年慢慢地卸下翼翅,道:“在下名叫辛奇,冲着我背上的翼翅,你还可以叫我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