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 雌 虎 [3]
哼了哼,查既白道:
“我要能够过去扶你,咱们早就离开这鬼地方了……”
汤彪呆窒了半晌,颇为失望的道:
“还以为你比我的情况要强,想不到真个和我差不多……查老兄,我们要怎么办呢?”
查既白冷冷的道:
“我一直在想的就是这个问题,如果想出结果来,我会告诉你!”
沉默了一会,汤彪又呐呐的发问:
“查老兄,不知我们是着了人家什么道?居然就像僵了似的挺着不能动弹啦……”
查既白懒得答理,因为连他自己也不明白虎姑婆是用什么手法制住他的。
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便在此时遥遥传来,蹄声的移动非常快速,宛若密集的鼓点,前一轮敲响还在另一边,后一轮响业已到了眼前。
查既白与汤彪的置身处并不在道路旁边,只是隔着道路好几丈远的一条浅洼干沟之侧,有几棵树木丛生着,毫不起眼,如果有快骑从路上驰过,决计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
蹄声甫始入耳,查既白的心便往下沉——由虎姑婆牟香的言行判断,她必然是通知了“血鹤八翼”,指明了查既白和汤彪目前的所在,由八翼赶来擒掳他们,然后,那牟香再向八翼捞取一票,左右逢源,两头齐收,里外全吃,这老婆娘赚满了!
汤彪也听到了马蹄之声,他十分兴奋的叫:
“查老兄,有人骑马经过这里,我们有救了!”
查既白咽了口唾沫,一颗心随着蹄音在跳,他不以为是有救了,他预料这拨来骑十有八九是“血鹤八翼”的人马,乃是急巴巴的赶来“夹磨”他啦。
汤彪焦急的道:
“查老兄,你还不呼救么?人家可是一眨眼就跑过头了……”
眼珠子一翻,查既白低叱道:
“你懂个鸟!呼救,向谁乎救?不吆喝还有点希望,只要你一叫,很可能就把那一干催命鬼引过来——”
不待查既白的话说完,也不知是汤彪焦盼中没听清楚,他居然猛的拉开嗓门就嚎叫起来:
“救命哪……救人啊……过路的大哥兄弟,快来救救我们呀……”
平素嗓音沙哑的汤彪,这豁命的一嚷一叫,其音节之高亢,腔调之昂烈,直能震颤人心,穿裂耳膜,查既白不由呆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汤彪那瘦窄的躯体内,还挤得出如此石破天惊的声音来!
急奔的蹄声本已越过去了,却在汤彪这激烈的嚎叫里绕转回来,那些骑士们好像略略犹豫了一下,随即辨明方向,迅速策马来近。
汤彪惊喜的叫道:
“他们听到了,查老兄,那些人过来拾救我们啦……”
查既白沉沉的道:
“但愿如此,汤彪。”
来骑丁共五乘,除了带头一骑是个面如冠玉,形质雍容高华的蓝衫书生外,其他四骑俱为一式黑衣黑中的勇猛大汉,他们驰马奔近,却在七八尺的距离外小心的停下,五个人五双眼全含有戒备神色的看着查既白与汤彪。
干咳一声,查既白开口道:
“真正五百年才有的缘份,各位老兄,幸会啦!”
那唇红齿白,目若朗星的俊逸书生微微皱眉,却气韵幽雅的道:
“方才纵骑路过,隐闻呼救之声——可就是尊驾?”
查既白尚未开口,仰躺着的汤彪已急忙道:
“是,是我,是我们,叫救命的正是我们,敢请各位大哥发慈悲心,伸仁义手,救救我们这两个可怜的落难者。”
叹了口气,查既白沙沙的道:
“汤彪,求人帮忙也该有个恰当的说法,这张脸面多少还得顾着几分,大家都是在外头跑的人,要是窝囊得过了分,人家就算肯帮你,只怕心里也对你高看不了……”
汤彪蹑喘着道:
“你莫见怪,查老兄……我是担心失去这次机会,咱哥俩就要被活活坑死此地啦……”
蓝衫书生微微笑了,他十分温和的道:
“二位兄台能听能说,目可视物且神志清明,然则身形僵滞,难以移动,这情形极似中人禁制——二位可确知是遭到何种禁制么?”
以目前的状况看来,对方显然不是“血鹤八翼”派来的人,查既白稍稍放了点心,但却仍旧不敢大意,他怕那汤彪胡乱说话,又弄出纰漏,急忙抢着道:
“不瞒老兄,我们两个是中了人家的道,但对方是用什么手法制了我们,却不明白,我可以确定的是穴道不曾受制,亦未中毒,身体感觉良好,除了不能动弹,一切俱无异状……”
沉思片刻,蓝衫书生飘然下马——那是一种相当利落又精湛的身法,只这一个动作便足堪认定他所怀有的武功根底,来到查既白身侧之后,他伸出双手,仔细在查既白全身上下摸索,这种举止看似滑稽,可是查既白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好半晌,当蓝衫书生的细长十指移动到查既白后颈的部位时,突然停止下来,他好像在轻轻触摸着一件什么微小的东西,一边缓缓的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这是虎姑婆牟香的独门禁制手法——‘锁脉针’。”
仰躺着的汤彪,立时忍不住喜极忘形的大叫:
“查老兄,我们真是福大命大啊,老天保佑有贵人扶助不是?你看,人家只要一伸手,就把我们的毛病找出来啦,这可有救了哇……”
蓝衫书生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他的双手便停留在查既白的后颈上,语气淡然的道:
“兄台尊姓是查?”
心头跳了跳,查既白含混的道:
“嗯……,老兄的高姓大名是——”
蓝衫书生答非所问的道:
“查这个姓并不多见,江湖道上更是寥寥可数,兄台这个查字,约摸就是查缉的查,审查的查吧?”
查既白硬着头皮道:
“差不多……”
蓝衫书生平静的道。
“想来也就是老查的那个查字了?”
查既白苦笑道:
“不错,也就是老查的查字……”
蓝衫书生绕到查既白正面,定定的凝视着他,如玉的面庞上显得十分深沉从容,谁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或者正有着哪一种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