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4]
光雨一蓬蓬溅开,落下,凤栖梧刀停下的时候,十多道珠帘已只剩下了两道。
凤栖梧本待将这两道珠帘也斩下来,可是就在这时候,他看见了血。不是一点一滴,也不是一片一滩,那简直就像是一片血海,染红了整块大理石铺成的地面,也正从珠帘下缓缓涌出来。安富目光一落,吓了一跳,凤栖梧的面色更有如白纸也似,看来非常恐怖。
安富不由自主瞟了凤栖梧一眼,看见凤栖梧的面色变成这样,由心寒出来。
那片血海继续往前涌,凤栖梧的情绪本已安定,这时候又激动起来;霍地一把抓住了安富的胸膛,喝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富苦笑:"我也想知道……”语声颤抖。珠子在灯光中闪烁,隔着珠帘,他们看不到那后面的情形,看久了眼睛竞有些发花。
凤栖梧一声怒吼,刀再挥,“哗啦啦”最后两道珠帘化作光雨迸射,灯光下六色缤纷,难以盲喻的瑰丽,也难以言喻的诡异。
那些珠子不少洒落在血上,一颗颗仍然闪光,就像是一颗眼珠子也似,全都瞪着凤栖梧。
凤栖梧无意瞥见,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从心寒出来,安富亦一阵心悸,他虽然一向杀人连眼睛也都不眨一眨,却从未见过鲜血通流如此。
那两道珠帘被斩下,他们终于看见到底是怎么回事。
血是从一具尸体的脖子流出来。
那是一具女人的尸体,肌肤白皙,却并不光滑,简直就像是刚取出的骨髓。
肌肤绝无疑问已皱折起来,那种邹折却又绝无疑问、并不是因为年纪的关系倒像是肌肤下的水份血液完全被抽干而萎缩。
,尸体是赤裸的,一丝不挂,因为萎缩而变得拘镂,那Rx房瘪得如两个空布袋,斜贴在身上。
尸体的头亦没有例外离开了脖子也不太远,只不过丈许。
那面部的肌肤虽然委缩皱折,但依稀仍然可以看出是一个美人胚子,一把长长的秀发,就像是几条黑蛇般婉蜒血海中。
断口很整齐,用来砍下这个女人的头的那柄刀或剑什么,的必然是件好东西。
血仍然从断口涌出来
血海中只有这具尸体,若是所有的血都是从这个尸体之内流出来,则这个尸体只怕就是血做的了。
也只有这样,才会有这么多的血,也只有这样,这尸体才会萎缩皱折。
凤栖梧目光落在那个人头上、一双剑眉深锁,突然问:“这是谁?”
安富呆了呆,道::“是……”竟有些结结巴巴。
凤栖梧厉声喝道:“谁?”抓住安富摇了摇。”
安富伤口被牵动,痛得一滋牙:“是——是老二的宠妾“宠妾?“凤栖梧怀疑的瞪着安富。“那是他三个月前抢来的女孩子,叫怜怜……”
“你们兄弟二人也可谓色胆包天。“凤栖梧冷笑。安富呆望着怜伶的尸体,呆应道:
“这个女孩子很特别,”
“特别?”凤栖梧顺口应一声、目光一扫。
两丈外垂着一重薄纱,之后不远,隐约看见有上张很精致,很华丽的床,锦帐低垂。
安富接说道:“简直就是一个小妖精,既可爱,又可怕……”凤栖梧目光回到安富而上:“你不是跟她私下勾搭上吧?”
安富一怔,好像现在才知道自已说了什么,闭上嘴巴。
凤栖梧冷笑:“畜牲”安富面色一变,眼角肌肉颤抖了几下,但仍然紧闭着嘴巴。
凤栖梧转问:“她会倒在这里?”
安富没好声气应道:“你问我,我问那-个?”凤栖梧嘟喃道:“她既然是安顺的宠妾,杀她的当然不会是安顺,莫非已经有人先我一步闯了进来?””安富冷笑道:“我们兄弟耳目一向很好,这一个密室在连云庄虽然人所共知,却不是随便可以进来的地方。凤栖梧不能不同意,接问道:“那事情如何解释?”安富道:“老二他一定知道。”“那他为什么不说?安富想不透,只是道:“也许他要说的了,给你闯进来……话未说完,鲜血已涌到了他脚下,他看在眼内,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竟然接不上话。凤栖梧也看在眼内,心头一阵难以言喻的不舒服,转问道:“婷婷呢?她在那里?安富倒退一步:“她一直给囚在这里-,也只是她一个人…凤栖梧冷笑道:“你不是要告诉我,地上这个女人就是婷婷一"安富苦笑了一下、又倒退一步,凤栖梧一把将他抓回来:“好了,玩笑开到这里,快说,人在那儿?”
安富吸了一口气:"我没有跟你开玩笑,除非安顺在我外出之际将她送到了第二个地方。”
“哦一”凤栖梧沉声道:“连云庄还有第二个这样的地方?”凤栖梧刀又出现在安富眼前:“我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听你胡诌。”
安富道:“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毫不知情,你就是一刀将我的头砍下,也是这句话,”。
凤栖梧看得出安富不像在说谎,安盲目光又落下,道:“这件事肯定绝不这么简单,那有这样的尸体。”
凤栖梧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发。
安富接又道:“你看,这具尸体像什么?”
凤栖梧从咽喉里道:“应像什么?”“蛆虫”安富的口腔发苦:“我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尸体。”凤栖梧目注安富,冷笑:“不是说她是一个小妖精?”
安富一怔,凤栖梧又道,“我也从未见这一个流这么多血的人,这简直就像是一具用血涨大的躯壳,所以血才蓄得这么多,也所以现在血都流出来,肌肤立即萎缩皱折。“。安富又一呆,那刹那他突然像省起了什么,呻吟道:“不会的……”
凤栖梧看在眼内,方待问,一声呻吟又入耳。
这不是来自安富,也根本就是从床那边传来,凤栖梧一听,霍地转首,目光一亮,脱口砰道:“婷婷-"没有回答,凤栖梧一把推开安富,纵身跃前,靴下曳着两缕鲜血。,~云石的地面溅开了几朵血花,凤栖梧身形一落,刀削出,削开了那重薄纱,再一挑,那被削下的一片薄纱一片飞雾也似飘落在血海中,眨眼被染红。安富半边身子的衣服已被鲜血湿透,,他心神恍惚,冷不防给凤栖梧一推,立时被倒摔在血海中,在怜怜那个人头之前。怜怜的眼睛仍然睁大,眼瞳中一片空洞、一样如白痴的空洞。安富完全不能够从这双眼睛看出怜怜临终那刹那是什么感受,但这双眼睛却仿佛仍蕴藏着某种魅惑,诱使安富继续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