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两女出困 [4]
谷外数十条黑影电射掠入峡谷小道中,奔入百丈开外,只听天河鬼叟一声沉喝道:“且慢,这等奇险之处原无人防守,只恐有诈。”
蓦闻绝壁之上一个阴恻恻冷笑飘送入耳,道:“戎云虎,你警觉已是太迟了,这绝谷两端均为巨石堵死,你等无异网中之鱼,束手归顺老朽,可免一死。”
天河鬼叟不禁心神大震,大喝道:“阁下是谁?”
一阵巨雷轰击之声遥遥传来,愈传愈厉,山崩地裂,谷底震摇,耳鸣神眩。
峭壁上传来语声一点不虚,此乃巨石堵封谷口,群邪不禁骇然变色,惶惶无主。
戎云虎一连喝问了数句,并无人回答。
他身侧忽冲起一条身影,施展拨云纵法,两足互踹,一霎那间,上拔二三十丈。
戎云虎大喝道:“刘贤弟不可卤莽!”
言尚未了,只见那上拔的身影,突然发出凄厉惨嚎,如断线之鸢般跌下,戎云虎一把未抓住,撞在山石上,颅裂浆飞,身躯顿碎,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天河鬼叟知生死就取决于是否能逃出这段峡谷,谷上之人必是骷髅魔君田雨苍等群邪,不言而知系桑微尘泄漏风声,由不住气愤痛恨。
但此刻,不容天河鬼叟忖思,因谷石已投下数十块巨石,手下有避让不及,均臂断胸折惨死,惊喝与惨呼交织他忙命手下散开,不许聚在一处,如此方可减少伤亡。
谷上投石只掷下一次即止,戎云虎一面大喝道:“是何人掷石,诡计暗算有失英雄行径。”
只听得绝壁之上传来一阵神情欲飞桀桀怪笑道:“老夫田雨苍,但老夫念在戎老师成名不易容你静思一两个时辰,归顺老夫可免一死,若妄念突围出谷,巨石投掷下虽你盖世武功也无法幸免,何况无形奇毒更防不胜防,中者立毙。”
说后便戛然无声。
戎云虎目中凶光暴射,暗命二人闯出谷口,须臾回报二人俱遭毒手而亡。
于是他战栗了,面色苍白如纸。
但他乃江湖凶邪,武林枭雄,不甘就此束手就缚,尽量捱得一时就是一时,或能在这一两个时辰忖出逃走妙策。
其实田雨苍等早已离去,仅留下五名高于虚声恫吓,因他们急于夺获霓裳公主紫府奇书。
朝暾正上,天边紫霞尚未褪尽,湖西邵阳入雪峰山脉南支崎岖山道上一骑红云如雷奔驰。
葛扬控马如飞,身后坐着须发银白的端木驿,捧着一支朱红葫芦,唇接仰饮,咕噜噜不绝,那酒浆顺着他那雪白长须上滴下。
一奔入山,即见迎面人影一闪,掠出身裁魁梧的姬鸣皋,微笑道:“葛老师回来了。”一瞥见骑后的端木驿,不禁惊喜万分,接道:“您老人家脱险回来,帮主可以放心潜修绝学了。”说着手中旗花信号已点燃出手,冲霄奔空,天际立时耀闪异彩。
端木驿将葫芦嘴拔出口中,道:“公主现在何处!”
姬鸣皋禀道:“帮主现在坐关。”
端木驿双目一瞪,喝道:“胡说,她在坐关,你这旗花发出未免多余。”
姬鸣皋道:“帮主虽坐关潜修,但心悬外务,留下隔壁传语之法,一日六次未稍间断。”
端木驿哈哈大笑道:“这孩子真是!葛扬我们走!”又捧着葫芦仰头痛饮。
葛扬催飞蹄而去。
姬鸣皋丝毫未起疑,因卢燕模拟著端木驿语音神态逼似,竟瞧不出半点破绽。
七星帮总坛设在一片幽谷内,谷中古木乔杆,翳菽参天,奇花异草,清香扑鼻,与百花谷松茗小筑另有一番意境。
端木驿与葛扬在一座小楼前停住马行,楼内突惊鸿似地掠出一个青衣少女,娇笑道:“老爷子回来啦,不知是如何脱险的。”
端木驿嘻嘻一笑,道:“凤儿越来越是一个美人胎子,唉!不知谁个有福。”
青衣少女粉面通红,白了端木驿一眼,娇嗔道:“老爷子,您老没正经,婢子又没得罪您老人家。”
端木驿呵呵大笑道:“我是由一位姓诸葛的少年救出,不过尚得了几个丫头相助,仗她们声东击西,才能脱险。”
青衣少女道:“公主不愧料事如神,婢子尚暗怪公主不急于救老爷子出险,而泰然自若闭关潜修武学,几位姐姐没与老爷子同返么?”
端木驿道:“尚有他事未了不能同返,我这一逃出,必为七星帮带来一场无穷祸患,葛扬,你我用饱酒饭后,即去巡视各处慎作安排。”
葛扬躬身低应一声,与端木驿双双步入山楼中。
青衣少女立赶往厨下治肴,她知道端木驿喜爱的口味,在厨中精心烹调。
端木驿与葛扬对坐小楼一角,低声道:“你我一路飞奔而来,你可曾察觉有人尾随么?”
葛扬闻言一怔,道:“莫非老辈已有察觉么?”
端木驿点点头道:“老朽发觉一条蓝色人影疾随马后。”
葛扬呆得一呆道:“老前辈当时发现为何不早说?他进入山中么?此人是否就是夺魄郎君巫翰林?”
端木驿抚须微笑道:“雪峰山终久免不了群邪袭击,老朽意欲借他与贵帮暂解一步危难,诱使他与骷髅魔君田雨苍对抗。”
葛扬已知田雨苍已向雪峰兼程扑来,以毒攻毒,以戈止戈未始不是一着妙棋。
端木驿又道:“老朽以十数年未杀害一命,此人是否真是巫翰林,尚不得确知,如真是他,老朽徒儿吕松霖与他有不可解之仇怨,必须手刃亲仇,是以老朽故作不见,何况他身后尚有人追踪,更碍难出手。”
葛扬为人严谨自持,不欲过问私事,有眼前这位武林异人主持全局,雪峰山必安如磐石,但有心请益,改变话锋,遂谈起武林源流。
蟾魄吐辉映,射透入柳凤薇陈玉茹囚窗,影悬月轮在墙。
“室光明如画。”
陈玉茹仰臂枕睡在榻上,目注墙上月影,不禁胸中泛起无限惆怅,幽幽长叹一声道:“又是一月了。”
柳凤薇更是终日忧心如焚,睡在榻上闻言翻身爬起,道:“茹姐,小妹恨不得就此死去,一了百了。”
陈玉茹淡淡一笑道:“人生本属苦恼,以死解脱,来始不好但薇妹心有牵挂,恐非易事。”
忽闻邻室雷鸣霄哈哈大笑道:“老前辈光临,陋室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