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歌行 - [周郎]

第十九章 巴老爷子 [4]

  那人顿时尖叫起来:“不好了,谋杀亲夫呐!谋杀亲……”

  木潇潇右碗一抖,剑尖划过他肩头。

  红袄迸裂,鲜血横流。

  她用剑尖贴住他下巴,冷冷道:“喊,叫你喊!你只要敢再胡说半个字,本公子就一剑杀了你!”

  那人不喊了,盯着纤秀的手指,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微笑道:“这位姑娘,你不要以为这身装扮能骗得过沈么人,沈么人采花无数,像你这样一位一见就让人心里痒痒的小美人儿又岂能看不出?”

  木潇潇微一用力,剑尖划破了皮肤,沈么人下颌立刻血流如注。

  他两眼一翻,杀猪似地尖叫起来。

  木潇潇冷冷道:“疼吧?怕了吧?看你还敢胡说八道!”

  沈么人不叫了,笑眯眯地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能死在你手里,沈么人可就是个风流鬼大王了,有什么可怕的。”

  木潇潇愕然。

  沈么人将脑袋往前凑了凑,笑道:“求求你,赶快一剑杀了我……嘿嘿,那滋味一定很舒服。”

  木潇潇不知如何才好。

  直到现在她才算明白过来,这位沈么人就算不是个花痴,脑子也一定不太正常,就这么一剑杀了他,还真有点下不了手。

  “手下留情!”

  “那位公子爷,手下留情!”

  随着一阵急骤的马蹄声,炸雷般响起两声呼喊。

  木潇潇怔了怔,回过头,就看见两匹快马正自官道上急驰过来,叫喊声中,一名紫袍大汉自奔马上纵身掠起,如大鸟般扑向这边。

  紫袍大汉扑到近前,抱拳为礼,长揖到地,恳求道:

  “这位公子千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请高抬贵手,放这浑人一马。”

  木潇潇啐了一口,收回玉箫。沈么人自地上一弹而起,张开双臂就要扑上前抱她。

  紫袍大汉一把揪住沈么人的衣领,狠狠抽了他四记耳光。

  沈么人顿时号陶大哭起来。

  紧随在紫袍大汉身后的青衣中年人叹了口气,自怀中摸出一个玉盒,左手一伸,点了沈么人的轻麻穴,打开玉盒,挑出药膏,抹在他颌下和肩头的伤口上。

  木潇潇不觉有些歉疚,道:“在下一开始并不知道他……有……有毛病,情急之下,出手过猛……这个……”

  紫袍大汉拱手道:“多谢公子手下留情,沈兄弟得罪阁下,实是自作自受……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木潇潇道:“不敢,敝姓文……兄台贵姓?”

  紫袍大汉道:“免贵,小姓蓝,蓝野。”

  青衣中年人替沈么人上了药,包扎好伤口,站起身拱手为礼,道:“沈兄弟开罪公子,在下心里实感不安,敝人住处就在前面不远,请公子过去稍事歇息,也好向公子赔罪。”

  木潇潇顿了顿,问道:“先生住处既然离此不远,可知这附近是否有一位胡壮胡员外?”

  青衣中年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不敢,敞人正是胡壮,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木潇潇大喜,道:“在下得巴老爷子指点,前来问问胡员外是不是知道家叔的行踪。”

  胡壮微微皱了皱眉,道:“令叔是……”

  木潇潇道:“家叔乃徽州客商,讳上向下荣。胡员外认识他么?”

  胡壮的眼中忽然露出戒备之色,冷冷道:“公子方才说,文向荣是公子的叔父?”

  木潇潇心跳顿时加快了,点头道:“正是。”

  蓝野忽然插言道:“姑娘是不是姓木?”

  木潇潇忽然间就觉得口里有些发干,双腿也有点发软:“蓝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蓝野道:“在下乃徽帮大宁分舵舵主,奉第五帮主之命,来榆林打探两位朋友的行踪,请问姑娘是不是……”

  木潇潇眼泪直往上涌,勉强笑道:“木、木潇潇。第五伯伯在哪里?”

  蓝野道:“帮主现在洛阳,不过在下昨日已经飞鸽传书向帮主尊告榆林附近已发现圣火教的行踪,想来他老人家不日即可赶到。”

  木潇潇的眼泪终于哗地流了下来,如决堤的河水。

  蓝野道:“殷公子呢?”

  木潇潇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哽咽道:“他……他让圣火教的人带走了……带到总舵去了。”

  蓝野道:“他们的总舵在哪里?”

  木潇潇道:“不知道。”

  胡壮立刻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木潇潇猛然回过神来,道:“就在两三个时辰之前。

  蓝兄,胡员外,现在就追,只怕还来得及,殷大哥说他会设法一路留下暗记的。”

  蓝野飞身上马,道:“胡兄,你去将舵中好手尽数调来,我和木姑娘先行一步!”

  向西足足急驰了两个多时辰,他们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路之上,根本就没有殷朝歌约定留下的暗记。

  别说暗记,就连那辆被天火烧毁的马车他们也没有找到。

  胡壮带来的二十余人中,有两人可称得上是跟踪的专家,但这两名专家却是无用武之地。

  按照木潇潇所说的情况,线索其实应该是很容易发现的。

  且不说那十几个被冻死的人,冻死的马,既然发生过搏斗,血迹总应该能找到吧?

  圣火教施放过“天火”,就算马车被烧留下的灰烬被掩埋掉了,可总能发现一些被烈火灼烧过的沙土吧?

  可这两名专家却也什么都没找到。就连马蹄印也没有。

  圣火教的人细心到了这种程度?

  他们甚至开始怀疑木潇潇遭受剧变之后,大脑是不是有些糊涂了。

  木潇潇的确是有些糊涂了。

  她看着四周绵绵起伏的沙丘,简直弄不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每一个沙丘都是那么的相似,急驰了两个多时辰之后,简直就与呆在原地没动一样。

  她实在无法肯定她与殷朝歌是在什么地方被圣火教的人围住的。

  前一夜的苦战真的发生过吗?她自己也开始怀疑。

  又坚持向西搜寻了一段路,他们只得垂头丧气地返回榆林。

  现在,除向各个方向都派出侦骑之外,他们惟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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