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万流归宗剑 [4]
武扬思忖着,一面退让路旁,香车由远而近,再由身边驶过去,阵阵香气,随风人鼻,情心爽肿,令人神魂一酥.就在车厢擦身而过的一刹那,武扬觉车中人似乎轻轻咦了一声。
果然,那辆马车驶离不远,忽然停了下来,车前一名少女扭头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话,后面马上的一名少女,立即转身招手道:“喂,你过来一下!”
武扬暗自好笑,心想:“你要我过去吗?我倒想你们主人过来呢!
想着,身形一闪,纵去林中,可是,事情并不如武扬所料想的那般,车上结果竟未有人追来,但听一阵脆叱,马车又复上路。
武扬另外生出一个计划,脱去外衣,擦去易容药物,继续依着车轨遥遥跟缀,进了罗江城,发现那辆香车停在一家客栈门前,两名少女正在卸下马背上的鞍具.俗语虽有所谓,未晓先投宿,鸡鸣早看天,但这时才只午刻方过,主婢一行即已准备落店,这倒教武扬疑讶而又为难起来。
他现在跟进去,也走一个房间,万一对方是略事休息。他如果照样再跟着上路,到外岂不要露出形迹?”
武扬盘算着,见四名女婢进进出出,不便久留原地不动,觉得要想接近对方,除跟着落店之外,实在别无良策。于是.一硬起头皮,也向栈中走去。
他向帐柜后面一人问道:“还有空房吗?”
那是一名穿着雨过天青,绣有福字缎袍的中年汉子,那汉子先在武扬身上打量了几眼,这才徐徐反问道:“客官可是要住店?”
武扬答道:“要个房间暂时住下,过宿不过宿,一时尚无法确定。”
那人惑然道.“怎么说?”
武扬笑笑道:“在下是来本城访友,找不到人便须住下,若是找到了我那位朋友。自然不会再住店中。”
那人唤了一声道:“原来如此。”
接着皱眉道:“房间……这个……有是还有一间,只恐怕……咳……恐怕不合用,小的得先将话说在前头。”
武扬见那汉子说话吞吞吐吐,误以为对方瞧他衣着寒酸,不想接待他这么个客人,于是便打定主意非住下不可,当下连忙接着道:“房间不论大小,只要干净就行。”
那汉子耸耸肩胛道:“问题就是不太干净。”
试问!世上有几家客栈的伙计,居然卖瓜的喊瓜苦,公开承认自己客栈中的房间不干净?至此武扬愈发认定所疑不假,这厮她热不欢迎他在栈中歇下。
于是再度的接道:“那也不要紧,且带我去看一下,由我做客人的未决定它们是否干净吧!”
那汉子作无可奈何状道:“既给客官坚持。敝栈自然不拒绝。”
武扬催促道:“带路吧!”
心底则在暗骂道:“你这厮少在小爷面前耍花枪,相信他不敢须去看一家猪栏或狗窝,否则,不论有多脏,小爷都得住。”
没有想到,那汉子将偏院角落上一间草房打开时,房子里竟真的冲出一股恶臭。武扬一个恶心;几乎呕了出来,急忙掩鼻倒退个置。
那汉子苦笑道:“没骗你吧?”
武扬瞪眼间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汉子低声道:“不瞒客官说,这个小房间里曾经住过一个垂死的老病人。这阵气息便是那病人所遣留;就为了这缘故,这间房已有半个多月没有租出去了。”
武扬诧异道:“你们怎么不用水冲洗一番?”
那汉子苦笑也“谁说没冲洗过。奇怪的是,任你如何用水冲洗,甚至于甩皂荚水去洗,用上等植香去熏,都是枉然,臭,仍然照臭不误。
武扬大奇道:“死过人的房间也不会如此,何况那两人只是患病在身,别是那二人患的是什么不治恶疾吧?”
汉子苦着脸道。“谁知道!”
武扬沉吟了一下道:“怎样二个人?”
那汉子道:“两个都是老头子,至少都在六十以上,一个黄眉细眼,邋遢怪模怪样,而另外的那个……”
武扬听了不觉一呆。
那汉子跟着呆道:“客官……你……你认得那个邋遢老头儿?”
所谓“黄眉细眼”,“避避遍遍”,“怪模怪样”-一除了一位巫山无欲望,还会有谁?
同样的,另外那位老人,自然就是天忌老人了。
他和生死手唐光宗没有料错;两老果然都还活着,只不过现在尚无法弄清、究竟是谁救了谁而已。
那么,两老现在又去了哪里呢?
武扬止不住一阵激动。他知道,欲知两者去向,唯有请教这名中年汉子,为怕那汉子因生疑而不肯以实情相告起见。当下连忙哦了二声道。“不,我是在想,这种人的长相,倒也有趣得很……是的……还有另外那一任又生得如何?”
那汉子疑念稍释,于是接着说道:“另外那一个嘛?更老,也病得更厉害,这两个老家伙一进店里来。我们东家便知道晦气星双双光临,可是,又没法赶他们出去,哪知两个老家伙只住了一夜,房间里这股气味便臭到现在。”
武扬淡淡接着道:“两人去了哪里?”
那汉子插了摇头道:“第二天一早,两人便离店而去只知两人后来出了南门,究竟去哪里,小的则不甚清楚。”
武扬点一点道:“好的,就这样决定了,去拿铺盖来。”
那汉子一愣道:“客官难道……”
武扬微微一笑道:“在下祖上专做药材生意,对避除异味自信尚有一套,假如贵栈有意破费一下,连这房间在下可以代为清理干净。”
那汉子似有不信,怔了怔说道:“如客官不是戏言,小栈除房钱不收外,尚愿另供三餐酒食。”
武扬微笑道:“好,就此一言为定。”
那汉子说道:“要些什么东西,客官只管吩咐就是,小的马上去叫人来,要几样有几样,只要客官真能……”
武扬挥手道:“什么也不要,你等会儿再看看便知道了。”
那汉子将信将疑地转身走开。武扬取出温香玉。含在口中,缓缓度进房内,他见房内只有一张床。一张小桌,连铺设的东西都没有,床和桌都决得十分干净,连墙壁也经过粉刷,可见伙计说用水洗的话不假。
再将窗门推开。隔着天井另有一座,这时,楼上小雅正倚栏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