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智败寻衅人 [5]
过去“天一门”声势喧赫的时候,每月都有出道的徒子徒孙大批地孝敬,刘、洪二位可以不需要工作,坐享衣食,但是现在情形不同了。
虽然现在再也没有弟子甘心孝敬,可是刘、洪二位依然不事生产,老习惯不改,依然是茶来张手,饭来张口。
三个老的都享福,吃苦受罪的就只有那个没出息的徒弟弓富魁!
他每天必须到山上采摘药材,拿到市镇上去卖。“天一门”所在地的五母山,后山上出产很丰富的煤矿,弓富魁每天都要开采十几车煤,卖到附近煤炭行。
就是靠这些,才能维持着四个人的生活。
蓝昆时常感伤地说:“要不是小魁子,我们三个老人都要饿死了!”
事实上确是如此!“天一门”的确是不行了!
冬天的太阳是宝贵的。
院子里的雪才化了不久,没有风。
刘、洪两个长老一人一把藤靠椅,坐在廊子下面。
太阳照在他们那身老羊皮袄上。
两颗白发皤皤的头。
两张叠满了皱纹的老脸,勾画出此一刻凄凉落寂的画面。
时间是“申”时已过“酉”时才到。
西边垂挂着的日头,看样子马上就要沉下去了。
刘长老叹息一声道:“小魁子下山老半天,也该回来了,我还等着他带回来的酒呢?”
洪长老道:“这小子最近不大听话了,交待他的事情常常都办不到,以后要好好说说他。”
刘长老刚要说话,却听见身后传出一声冷笑!
二老一齐回头,意外地发觉到,原来是掌门人到了。
蓝老头子一身短袄,两只手拄着一根红木短杖,银眉银发,宛若画上仙人一般。
刘、洪二位顿时吃了一惊,相继站起。
多年以来,蓝昆一直是住在他那间丹房里,前院与后院相距甚远,蓝昆从来不曾到前院来过。
莫怪乎刘、洪二位那般的吃惊了!
刘长老慌忙上前作势搀扶他,蓝昆却退后了几步。
洪长老含笑趋前道:“掌门师兄身子骨看来轻快多了,坐!坐!”
蓝昆两只手拄着棍子冷冷地道:“小魁子还没有回来么?”
刘长老道:“说的是呀!我们等他老半天了!”
洪长老道:“这小子生来是个野种,只要一出去,就想不到回来,天都快黑了……
他回来以后,师兄你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才是。”
“掌门人有什么要紧的话关照么?”刘长老问道。
蓝昆点了下头道:“很要紧。”
说完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一双沉郁的眸子,缓缓地在前院各处转了一圈,特别是“天一门”那块大横匾,他注意地盯了几眼!
脸上是说不出的一种感慨。
眸子里流露出的是无限依依的一种情谊。
刘长老顿时大为紧张,“掌门人,莫非有什么不妥的事情么?”
蓝昆才把注视着“天一门”那块横匾的眸子转了回来,改为注意在二老的身上。
“我们这里还有些什么人?”
“噢,”刘长老笑了一下道:“掌门人问得好,就是我们四个人了,哪还有什么人?
一群牛肝狗肺的东西……”
蓝昆凄凉地点了点头,苦笑了一下道:“这些年,我早已不问门里的事了,倒是多亏了二位师兄弟!”
洪长老一个劲地吸着烟,寒暄地笑道道:“哪里,哪里……自己师兄弟嘛,说这些干吗?”
蓝昆苦笑着,一面点头道:“是我无能,也是气数使然,‘天一门’完了!”
二老跟着叹息了一声,却没有想到蓝昆的话别有所指。
刘长老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掌门人也不必自责!也许若干年后,‘天一门’仍能光照武林……”
这话说得太离谱!所以他才说了一半,就发觉太荒诞,自己就停了下来。
蓝昆一双眼睛在刘、洪二人身上转了转。苦笑了一下道:“适才我静中参悟得悉‘天一门’眼前将有一步大难。”
刘、洪二人顿时吃了一惊。
刘长老张大了嘴道:“大……难?”
蓝昆叹息一声道:“我近几年来参习上乘心法,对于吉凶之数,常有灵验,你们且看。”
说罢,他拄杖站起踽踽向窗前行近。
刘、洪二人亦跟过去。
蓝昆手指后山,但见一团浓重的黑云,紧紧罩压着山巅,却有一道朱红色的光条,穿云直下,把后山陵地染成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