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5]
听口音,他绝不是本地人,他自己也说是漂泊江湖的路人。”
车里说道:“可是他帮了青云寨的忙。”
贺南连忙又说道:“这人一身武功高不可测,所以属下才放神蜂,这才违背了会主的交代。”
车里轻轻哼了一声,稍后才说道:“贺南!有一件事你不觉得奇怪吗?”
贺南一头雾水,不安地说道:“属下愚昧,请会主明示。”
车里说道:“贺南!你方才对那个姓龙的,过手几招?你要老实说。”
贺南惭愧地说道:“属下过手不出三招,便自知难敌。”
车里“哦”了一声又问道:“你自问比小梦的武功如何?”
贺南不明白这样的问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仍然很坦率地回答道:“小姐的武功据属下……自忖……大致与属下差不多。”
车里说道:“小梦与你的武功差不多,这是真话,但是你还不奇怪吗?你不是姓龙的三招之敌,而小梦却能击败他,而且紧迫下去,这是什么道理?你想想看。”
贺南这才惊呼出声,显然他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就在这时候,有人高声传话:“小姐回来了!”
只见小梦姑娘从雪地里奔驰而回,一路跑到马车旁,手攀着车辕,刚叫得一声:“会主!”
车里的声音冷冷地说道:“是不是要改口人前的称呼了?”
小梦没答话,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有两滴泪水沿着脸颊流下。
车里的人又问道:“那姓龙的跟你说了些什么?”
小梦突然噗地跪在雪地里,双手捧着脸,嚎啕痛哭起来。
这一来,可把周围红旗会的人吓坏了。因为在他们的记忆里,小梦姑娘从小女孩一直长大到现在,都是个非常活泼而又勇敢的姑娘,颇有男儿作风,从没有见她哭过,尤其没有见过如此痛哭。
车里的人沉声说道:“小梦!姓龙的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你为什么要哭?再不说,我可要生气了!”
小梦姑娘非但没有停止哭声,而且撕裂心肝地叫道:“娘!为什么?为什么?”
这一声“娘”,可吓呆了红旗会的人,包括贺南在内,大家都成了大雨淋的蛤蟆,张不了口,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十年来,领导他们的会主,处事果断,赏罚分明,竟然是个女的?怪不得从来都不曾见过会主的真面目,日常所见到的,只见一副铜制的面具。
这时候,青云寨的栅门,缓缓而开。
云在天老爷子走出寨来,云小蝶姑娘一步一趋紧跟在后面。
云老爷子缓缓地走向前,红旗会的人要上前阻拦,被贺南拦住,任凭云老爷子一直向前走着……走着!在相距几步的时候,云老爷子忽然说道:“梦蝶!是我错了!真的是我错了!”
小蝶姑娘忽然冲上前去,和小梦姑娘并肩跪在一起,厉声凄叫:“娘!女儿小蝶好想你哦!”
云老爷子继续说道:“梦蝶!当初你离开涂家大院的那一刻,我就后悔,我就知道自己错了!我遍寻了十年,最后还是居住在这青云寨。这一生最大的错误与遗憾,就是没有及时抓住机会,向你表达我的忏悔,今天……”
他牵着衣袖,擦试着眼泪:“今天是一次难得的机会,让我能当着你的面,把心里的话,说个清楚。梦蝶!涂家大院是我这一生最美好的时光。谁能料到落得十年生死两茫茫!唉!”
他深深地叹息,不觉自己老泪纵横。
小梦和小蝶两姐妹,更是哭得如泪人儿一般。
这时候马车门启处,从里面下来一个人。
一身皮衣皮裤皮靴,头上戴着一顶水濑皮做的帽子,脸上戴着一副金色面具。
这个人的出现,全场顿呈一片肃穆。
云在天老爷子刚叫得一声:“梦蝶!……”
人却站在那里呆住了。
戴着金色面具的人,先是转向贺南,仍然是如此低沉而威严地叫道:“贺副会主!”
贺南上前跨了一步,躬身应道:“属下在!”
戴金色面具的人吩咐:“把人带回去吧!”
贺南很恭敬地应道:“属下遵命!”
只见他一挥手,红旗会来的人一律快动作跃身上马,带转马头,齐集成队。
贺南稍一停顿,又来到戴金色面具人的面前,躬身说道:“属下告退之前,斗胆请示。……”
戴金色面具的人冷冷而又低沉地说道:“你是该有此一问的。”
只见他缓缓抬起手来,摘去面上的金色面具。
这个面具做得极为精巧。面容是极其狰狞恐怖,如同是一个帽子,从头上向下戴在脸上。
如今面具取下,露出一张非常端庄而又较好的脸。这张脸,使在场的人产生各种不同的震撼!贺南的心几乎凝固了,他断然没有想到自己忠心耿耿追随许久的会主,竟是一位绝色的中年妇人,这真是叫他怎么想?红旗会的会众,也都惊得呆了,平日只感觉到威严、冷酷、令人不寒而栗的会主,竟是位妇人。
小蝶凄厉地尖叫一声。
“娘!”人就跪在地上,膝行到脚前,泣不成声。
云在天老爷子此刻老泪纵横,面对着容颜未改,阔别十几年的妻子,说不出话来。
红旗会主涂梦蝶恢复了本来面目,也恢复了本来的声音,对贺南说道:“贺南!回去好好守住那份基业,我会回来的。”
贺南响亮地应了一声:“属下恭候会主返驾。属下告退!”
他是十分恭敬地退到十步开外,跃身上马,一个呼啸,一阵蹄声,溅起一阵雪泥,马群走远了。
涂梦蝶伸手牵起小蝶,只见她一边一个挽着两个女儿,脸上露出笑容,她倒是侧过头来问着小蝶:“小蝶!你怨恨娘吗?”
小蝶腻在涂梦蝶的怀里,痴痴地说道:“娘!娘!你知道自从我晓得……嗯!娘!娘!我只是好想你啊!”
涂梦蝶伸手摩娑着小蝶的面颊,无限爱怜地叫着:“我的女儿!”
她抬起头来,望着站在桥头的云在天。
“在天!你不请我到青云寨去避一避风雪吗?难道……”
云在天老爷子这才从痴愕中惊醒过来,连声叫道:“梦蝶!快请!”
他呵呵地笑,又一面拭去自己流在面颊上的泪水。
“小蝶!你还不赶快请你娘和你姐姐进寨来吗?呵呵!”
梦蝶就在小蝶,小梦两边挽扶之下,缓缓步进护庄桥上。
这时候,青云寨牛掩的寨门,缓缓大开。五十名火铳手和一百多名青壮,整整齐齐排列在寨门之内两旁,欢声雷动。
两挂“万响鞭炮”,从寨门楼顶上一直牵到地上,劈里叭啦,燃放起来。
青云寨的人扶老携幼,纷纷拥向街头,纯朴的脸上,绽放着真诚的笑容。就在这样热闹欢喜声中,梦蝶被簇拥到了云在天老爷子的住宅。
新簇的火盆,炽热的炭火,热腾腾的茶,两个女儿一边一个依偎着。
云在天老爷子的笑容一直没有收敛过。
梦蝶忽然问道:“还有一个人呢?怎么没有见着他?”
因为她问的语气很急,不禁使得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怔。
云在天连忙问道:“梦蝶你说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