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中有老虎 [1]
青藏高原,绵亘千里,海拔数千尺。
北起阿尔金山,昆仑山,南达罔底斯山,喜马拉雅山,东临祁连山、大雪山,西连帕米尔高原。
千峰耸立万壑云集,群山罗列绵延不绝,形成一片广达数千里的高原地形,触目尽是穷山恶水。
这一片广袤的地带,除了少数河谷盆地或有茹毛饮血的原始土著聚居自成部落外,绝大部分地区都是榛莽丛生的原始森林。
千百年来,很少有人涉足这片原始的不毛之地,因此,这些地方,也是鬼打死人的地方。
森林中落叶陈积,终年瘴烟疣气,毒雾弥漫不见天日,人若误入其中,必定凶多吉少有死无生。
蛇虫漫山遍野,虎豹横行其中。
甚至有些植物都含有剧毒,有的还具有捕食动物的本能,真是寸寸凶险,步步危机,阴森恐怖的地方。
这里是野兽横行的天下,不是人类生活的舞台。
尤其是峰顶,不但壁立千仞,而且是终年冰封雪冻,寒澈入骨,自古以来,更是渺无人踪。
总之,这是一个鸟飞过都不想浪费一泡屎的地方。
但是天造地物,有时是很奇妙的。
就在唐古拉山东北,靠近杂楚河河源附近.就有一个死谷,谷内却是四季如春,宛如不沾烟火的仙境。
谷深千寻,四壁光滑如镜,飞猿也会皱紧眉头,大叹难以飞渡。
谷地方圆不过数里,就好像鬼斧神工没事穷开心在这冰峰顶上挖下的大井!
天地造物之雄浑峻伟与神奇,令人叹为观止。
而谷西面半山壁上,却有一个宽广达十余丈的大山洞,其深不知几许,一年到头传出隐隐雷鸣,轰然不绝。
洞口也经年涌着氤氲蒸气,热浪逼人。从未间断。
这片小小洼谷,就是靠这一股地热之气,使谷中终年温绚暖和,没有四季之分。
峰顶的冰雪,受地热之气融化,潺潺的流人谷中,土壤温润而不阴寒,草木宠葱欣欣向荣,奇花异草繁荣如锦,令人俗虑尽涤!
这里应该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而今天,这个安详静谧的人间乐士,却被两个兔起鹊落的人影破坏无余。
是谁这么无聊来这里大煞风景?
一个是身手矫健勇悍如狮,拼命进击。
一个却是脚步颠踬踉踉跄跄,东倒西歪。
东倒西歪的是一个白发、白眉、白髯的六旬老者,皓首如蓬,白眉如帚,白髯纠结,满头满脸只见白毛乱披,除了一颗酒槽红鼻外,五官难以分辨,生丁倒有几分像基因突变的白毛猿猴!
一袭葛衫灰中泛白又千疮百孔,“空前绝后”倒像在身上披张鱼网,保证通风良好,空气流畅新鲜。
右手一柄阔剑,左手一只红漆大酒葫芦,虽然是醉眼迷蒙醉步踉跄,东颠西倒如风摆残荷。
酒气醺醺醉态可掬,还不停的打着酒呃,手中阔剑却是虎虎生风,显得内力极为雄浑,跟他的猬琐身材不成比例!
招招如长江大河,绵密无懈可击,不但游刃有余应付裕如,还不时偷空仰头灌几口老酒呢!
另一个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毛头。
虽然是长得人高马大虎背猿腰,赤着上身,可以看到浑身肌肉如坟如丘,泛着健康的古铜色泽,脸上却是稚气未脱,一脸俱是阿西阿西的傻蛋模样,十足的阿土。
一剑眉虎目,却又有些阿达阿达样,又难掩一股青春顽皮的光采,也有一些精灵古怪的小聪明相。
手中的青钢长剑,可不是小孩的玩具,剑光霍霍如雪,使得极为狂野镖悍,剑气八方流泻,下手无情。
三冲错,四盘旋,两人斗得难分难解,硬封硬挡,双方狂拚了百余招,依然如火如茶纠缠不已!
四周劲气如飚,沙飞走石,断草残枝八方激射,兵刃撞击声,内力激爆声,怒喝厉叱声,响澈洼谷,四壁回声连绵不绝。
终于在第二百零三招上,双方内力正面接触,轰然巨响声中,老者衣袂飘飘,正悠闲的仰头猛灌老酒,好像刚才打斗的不是他。
少年则随势斜飘丈外,落地马步微挫,仍再退三步始站稳,脸色大变,汗落如雨。
老者一阵呵呵怪笑道:“呵呵!呃!不错不错!阿拉老夫的功夫,好小子竟也学得三分样,呃!竟能接阿拉老夫两百招,可见没有偷懒,呃!只是内力本钱不足,叫什么‘心肝有鱼’什么的……。
老者搔白头,忘了心有余力不足的成语。
少年调匀了呼吸,也嘻嘻怪笑道。“哇噻!老酒鬼,你的本领大概也不过如此,你才心有‘愚’,愚笨的愚。”
“呵呵!臭小子,只学了半吊子,呃!也敢大言不惭,你要想打败阿拉老夫我,还差得很远哩!”
“哇噻!你要是没有别的绝活,只是这几手醉猫把戏,早晚你是输定了。这叫甘拜什么风来着……”
“呃!这叫甘拜下风,”
“哇噻!你总算有自知之明。”
“呃!什么话,阿拉老夫大醉侠,南七北五惊动万教的诗酒秀士,呢!诗词歌‘赋’件件皆通……”
“哇噻!我看你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呃!臭小子,阿拉老夫给你几家染坊,你就摆起颜色来,呃!只有半吊子才这么不知‘天厚地高’……”
“哇噻!什么诗酒秀士,我看你是‘死久臭死’,连俗语都说不好,成语也颠颠倒倒,还说是诗酒秀士,哼!”
“谁说阿拉老夫说错了?不是说什么颜色开了染坊吗?呃!”老者醉目斜视,见酒气冲天不知所云。
“哇噻!拜托,醉得一塌糊涂,一句话都不会说,还说酒量天下无敌大醉侠,真会笑死太原五百完人!”
“阿拉老夫大醉侠,呃!诗酒秀士,武功或许不敢说天下无。敌,呃!这个酒嘛!呵呵!却是深得个中在‘味’,呢!古人说:‘自古生鲜皆煮肉,唯有银子最分明。(自古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呃!又说:‘白日烫鸽吃粽子,青葱作拌好甜香。’(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呃!都可以下酒也。”
少年哧了一声,几乎笑出了眼泪,笑抽了肠子,这个满口阿拉老夫的阿拉伯,竟拿古诗来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