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剑还情 - [欧阳云飞]

七、血腥风雨初告捷 [3]

  时鉴珊道:“什么这个那个?你占尽我的便宜,我在你心目中究竟算是什么人?”

  她说这话,语气十分严肃,安洁不觉暗自一惊,但俊卿偷眼观她,见她脸上并无怒意,于是嘻嘻一笑道:“你当然是……是我的大姊罗!”

  时鉴珊见他喜皮笑脸之状,不觉莞尔道:“算你心眼转得快,不然,你得还我清白。”

  俊卿抗声道:“时大姊,这可是你冤枉人了。”

  时鉴珊折了他一把,不去理他,转过脸去却向安洁道:“亏他心里将我当作大姊,不然我一个女子,在他面前失了仪态,真不知如何自处呢?现在他既然视我为姊,我这个当的姊姊的,偶而抱抱小弟,倒还可以自我遮羞。”

  她讲到这里,脸上又泛起一处红潮。

  安洁连忙道:“大姊这是疼他……”

  时鉴珊羞意未褪,但却肃容截口道:“不!疼他是一回事,我自己投怀送抱又是一回事。我讲话也不怕你见笑,你我身为女子,自己情潮泛滥,主动与男人肌肤期磨,除了以身相许,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便有第二条路可走,那也只有出家当尼姑了。”

  安洁惶然道:“时姊姊快别这样讲,那时你心不由主,不算为过。”

  时鉴珊静静道:“话是不错,过错总不能推到旁人身上?我身为一派掌门,出家既不可能,倘若以身相许,不要说年龄悬殊,便有你这位娇妻在上,任何女子也别想与你争宠,我生平颇为自傲,即使下嫁,也不是我能忍受的。”

  安洁与俊卿,都听不懂她究竟想讲什么,因之面上相觑,谁也拉不上口。

  时鉴珊停了一下,续道:“刚才贤夫妇戏谑规劝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正不知如何才好,总算俊弟心地纯洁,视我为大姊,我心中甚是安慰,因此,我别的不想,只望俊弟心口如一,弟妹不以‘失态’鄙视我,那就好了。”

  她说到这里,俊卿夫妇方如恍然大悟。他俩都是感情丰厚的人,安洁连忙向时鉴珊福了一福,俊卿更是纳头便拜,只听二人先后说道:“时姊不弃愚妄,小妹怎敢鄙视时姊,今后但愿时姊姊多于照顾,才是我们夫妇前世修来的福泽。”

  “小弟一门祚薄,能得时姊不弃,正是小弟之幸,小弟若是口不应心,必为人神所共殛。”

  时鉴珊像乍放玫瑰一般的笑了,她突地扶起俊卿,嗔道:“谁叫你发什么誓?你就是口没遮拦。”

  抬眼望着安洁,又道:“弟妹,你平日对他很放纵吧?”

  安洁突道:“他是从小养成的淘气脾气,我对他没办法。”

  俊卿叫道:“安姊冤枉人。”

  时鉴珊笑道:“你别大声叫唤,好像弟妹当真冤枉了你,须知淘气便是童心未泯,那也不算坏事,不过,往后与女孩子交往,总得自知警惕,不要自恃心无杂念,便不会发生意外,倘若一旦发生意外,非但愧对弟妹,我也不会饶你。”

  她说这话时,自己的脸孔红了,那自然是想起俊卿几乎把持不住的缘故,但她讲话语气十分严肃,俊卿听了,不觉冷汗浃背,诚惶的连连应“是”。

  安洁心里暗暗欢喜忖道:“你这位时大姊相帮管束,看来俊卿不庄重也不行了。”

  她心里在想,脸上却笑道:“时姊,俊卿弟大事不会糊涂……”

  在安洁眼中,俊卿是个十全十美的人,所以想为俊卿表白几句,讵料时鉴珊望着她微微一笑这一笑好像早已明白她的意思,顿时使她讪讪的说不下去。

  这时忽听一个苍劲内敛的声音道:“阿弥陀佛,梅施主心肠太狠了!”

  俊卿夫妻与时鉴珊听了这话,不约而同循声望去,但见火光下人影绰约,一面是少林无妄大师为首的十二门派中人,一面是梅若望为首的绿林英豪,在两方人物不中,架着个高大的铁架,架上吊着三个人,地上燃着一堆烈火,火舌正逐次加强往上直冒,架上的人眼看已经承受不住。

  安洁心慈,见了这等景况,不觉骇然叫出声来,俊卿心火上冲,不由声发厉啸,腾身扑增,大喝道:“梅若望,你要自寻死路么?”

  原来铁架上吊着的三个人,正是黄火炎父子与另一位玩火名家霹雳火徐暖,这乃是梅若望所说“架火烧人,作为余兴”的杰作,俊卿见了,怎能不怒极恨极呢?

  他真气内力绵绵不绝,一怒之下,立时牵起安洁与时鉴珊,从高岗疾扑而下,站在梅若望面前怒目而视。

  少林无妄大师见到俊卿,心绪略宽,超前合十道:“白大侠受惊了,老衲等接应来迟。”

  俊卿连忙侧身抱拳作礼,笑道:“晚生一时不察,中了梅若望诡计,倒叫大师耽心,晚生实觉汗颜,若不是峨眉时掌门人舍命相救,晚生与内子,此刻恐怕仍困陷阱之中,不得脱身……”

  话未讲完,声音已被若望的冷笑声截断。

  只见梅若望嘴角斜披,满脸不屑,道:“江湖争霸,斗智斗力各尽所能,什么叫做诡计?怎样才算光明正大?哼?像你这般少不更事,以白道盟主之尊,未及交锋,就落本座算计之中,还有脸直言不讳?我看你趁早滚蛋,回家去替你老婆暖被……”

  俊卿的性格外和内刚,吃亏上当都不要紧,唯独不能忍受侮辱,梅若望当众奚落他,自然忍受不了,只见他俊眉猛轩,目占神光暴射,怒声喝道:“住口!”

  安洁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他的左臂,柔声说道:“俊卿,强敌当前,你要自重!”

  她这“自重”两字,旁人不知所云,但是俊卿听了,却若当头棒喝,侧顾微愣之余,忽然绽容一笑,道:“谢谢安姊,我又险险上了他的圈套了。”

  原来安洁深知俊卿性格,也看出梅若望奚落俊卿的目的,首在令俊卿发怒,她那“自重”二字,便是叫俊卿“保持宁静,自重身份”之意。

  梅若望眼见心计不能得逞,倏然声发长笑,道:“仙子兰心惠质,白道盟主在你耳提面命之下,难怪无往不利了。”

  这话又是讥讽之词,无疑是说,俊卿所以被各门各派尊为盟主,全是安洁的力量,各派门下听命于俊卿,便是听命于安洁,如此一来,白道盟主成了傀儡,各大门派变成听命于妇人,全受妇人节制了。

  这话辱人至甚,崆峒派的癞头陀性烈如火,首先忍耐不住,咆哮如雷,道:“梅若望,你这绿林盟主可是全凭巧嘴利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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