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2]
第一次,自然是“天蝎尼姑”与“天蝎秀才”双凶肆恶,杀他父母的毁家之难!
第二次是几乎与“天蝎神君”蔡昌,“辣手鲁班”班小平等一齐并骨的谷口之难!
第三次则是由于“天蝎秀才”欧阳纶安排太毒,用计太险,几乎使司马白粉身碎骨,五五端阳“洞庭”之难!
说来甚巧,情感上的挫折,算计起来,也约略可以分为三种……
第一种是司马白与他最喜欢的柳还珠分了手,柳还珠竟告神秘失踪,不知所往?……
第二种是司马白与他最不喜欢的柳明珠合了体,有了他思及脸红,引为奇耻的一度春风!……
第三种是对他相当不错,均颇有恩情的花寒玉、姬彩凤、姬小凤等三位红妆知己,却可以说是为他而死,玉殒香消,一齐凋谢!
这只是明显的情感挫折而言,尚未定型的江小秋,和温柔等两位姑娘的万丈情丝,尚未包括在内!
两类打击,六种挫折,对于司马白有无影响?影响如何?……
当然有影响,并影响极大,但两类打击给与司马白的影响,却截然不同!
境遇凶险上的打击,对于司马白本人来说,似乎是有益无损?……
他的福缘太好,恰巧正如“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俗谚,每一次大难之后,或是体质,或是功力,均有相当进境!
就算是蔡家祠堂的金面赤衣人一役,司马白接受了“陆地游仙”霍出尘的激励,每有闲暇,便苦炼家传剑法,直到如今。他几乎已把家传“天罡剑法”中最高境界的“剑外飞罡”,炼到了八成以上,将近九成火候!
情感方面呢?
司马白情感方面,变动更大,他本来是个心肠极软,仿佛衣香鬓影,到处留情之人,但一再挫折之下,尤其是花寒玉、姬彩凤、姬小凤的相继丧生,使他太以伤心、囊怀顿冷,有了铁般情感!
在技艺方面来说,司马白是得号“圣剑书生”,若在情感方面来说,应该称他为“铁石郎君”!
换句话讲,似乎更来得透澈一点,就是司马白厄于情,苦于情,恸于情,从今以后,除非让他找着柳还珠,他必然心如铁石,不容易再动情了!……
即以在“通天大殿”中的情况来论,司马白分明发现葛翠莹的目中,已对自己发出苗女特有的情爱狂热光辉,而葛翠莹更是个极为聪明灵秀的罕见美人胎子,他仍毫不留恋,立即设法摆脱,独自离去。
他明知这样做法,会使葛翠莹伤心,却仍然狠着心肠,这么做了……
能怪司马白么?不能,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司马白如今除了盼望柳还珠能在眼前出现以外,对于别的女孩,也都巴不得距离远远!
但“情”之一字,幻化莫测,魔力无边,除去少数仙佛圣贤之外,古往今来的帝王、将相、豪杰、英雄,谁不受“它”磨折,被“它”左右?
司马白何许人?他想逃情,逃得了么?
逃不了的,他想孤剑天涯,远离女子,但女子却偏偏会来找他!
离开“通天峡”不久,也不过刚刚出了“苗岭”范围,司马白便觉得自己似乎被人盯梢。
他如今也算略有江湖经验的人了,藉着山路回转,暗以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便自看出,盯梢自己之人,是两个身材婀娜的黑衣劲装女子!
若是男子,司马白可能会出手惩戒,问问对方,跟踪自己的目的何在?
因是女子,他就只想摆脱,不想多事!
但司马白三度设法摆脱,均未如愿,仍被那两名女子,约莫相隔廿丈的紧紧缀住时,不禁也有点心头火起!
前面山路,恰好是两个连接急弯,司马白便在通过第一个急弯后,选株枝叶茂盛大树,隐匿身形。
等到两个黑衣女子加快步履,转过弯去,司马白再下树随行。
这样一来,他反而走在那两名相当刚健婀娜的黑衣女子身后。
司马白并不想跟踪对方,他打算等那两名黑衣女子,只一转道,便即各行各是。
但等他转过第二道山路急弯时,目光扫处,不禁为之一怔?
因此处已是直路,三四十丈以内,绝无人影,那两名黑衣女子,居然失了踪迹!
就在司马白一怔之间,头顶突响娇笑!
两条婀娜人影,分别从两株高树上,凌空扑落,一前一后,把司马白围在中央!
司马白这才知道这两个黑衣女子,相当聪明,在第一道急弯处,便看透自己弄了狡狯,故意不加叫破,却在第二道急转弯处,却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
果然,拦在司马白身前,年龄较长,一位约莫二十八九岁的黑衣女子,向他扬眉叫道:
“朋友,给我姊妹拿个交代来吧,你暗暗跟踪我们,究属企图何在?”
司马白剑眉一蹙,抱拳问道:
“两位姑娘姓猪?……”
司马白身后那位较为年轻的黑衣女子“咦”了一声,面带诧色叫道:
“咦,你姓司马,不是姓‘猪葛’呀,怎么晓得我们姓朱,会算‘马前课’呢?”
司马白冷笑道:
“两位姑娘,对我跟踪甚久,反而用起猪八戒的战术,倒打一耙,怪我对你们跟踪,岂不使我立即可以猜出这是猪氏宗门的家传绝招!”
年长黑衣女子不以为意地,瞟了司马白一瞟,大笑说道:
“功夫高明,脸蛋漂亮,连这张嘴巴,都相当犀利!但我们是不惮辛苦,满怀好意的青鸟使,你却骂我们是‘猪’,莫非成了狗咬吕洞宾么?”
司马白一怔道:
“什么叫‘青鸟使’?……”
年轻黑衣女子,哂然说道:
“连个‘青鸟使’都不懂,真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
司马白笑了一笑道:
“忽逢青鸟使,邀人赤松家……”
他刚刚念了这两句唐诗,便“呀”了一声,向那两名黑衣女子,诧然问道:
“我当然明白‘青鸟使’的字面意义,但……但你们怎会晓得我是复姓司马?”
年轻女子笑道:
“我们若不知道你就是‘圣剑书生’司马白,又凭什么来当‘青鸟使’呢?”
司马白道:
“你们是受谁之托?充当‘青鸟使’,前来找我送信?”
年长黑衣女子应声答道:
“是一个人,一个女人,她是你的心上人,你则是她的负心人!……”
司马白的心上人,是柳还珠,而对于柳还珠来说,他又交结了不少红妆密友,确实有“负心人”之嫌,故而一闻那年长黑衣女子之言,便疑心到柳还珠的身上,不禁俊目闪光,急急问道:
“奉托姑娘与我送信之人是谁?姑娘能不能说个姓名?……”
那年长黑衣女子想了一想,口中微吟道:
“映烛生辉,宝光灼灼,迎风摇曳,长发丝丝……”
司马白是文武兼通之人,当然听得懂这年长黑衣女子所吟的四句话儿中,前两句隐着一个“珠”字,后两句隐着一个“柳”字,越发以为自己所料不错,高兴扬眉叫道:
“是柳姑娘?……”
年长黑衣女子从鼻中冷冷“哼”了一声,嘴角微扬说道:
“你居然记得她姓柳?总算这有点良心……”
司马白伸手道:
“信呢?……”
年轻黑衣女子笑道:
“要信容易,你拔剑吧!”
司马白惊道:
“为何拔剑?”
年轻黑衣女子笑道:
“我们只不过猜想你是‘圣剑书生’司马白,除了你家传的‘天罡六大式’外,怎能证明你真是我们青鸟传书的所寻对象?……”
司马白道:
“我承认了……”
年轻黑衣女子摇头道:
“口中承认,何足为凭?手中承认,才可真信,你再不拔剑,恕我要逼你了!”
“要逼你了”一语才出,身形突闪,袖中突出两柄银芒如电的短短匕首,一式“荆轲刺秦”,向司马白分心点到!
司马白被逼无奈,青钢长剑“呛啷”出鞘,向年轻黑衣女子分心点来的两柄匕首之中,一挑一震,口中并含笑叫道:
“姑娘注意,这是‘天罡六大式’司马家传剑法中的‘秦穆观天’……”
司马白如今功力,进况惊人,这招“秦穆观天”,也就大增威势,双方兵刃才一交接,年轻黑衣女子便自娇呻缩手,两柄短匕,被司马白震得化为两道银光,飞起半空。
两个黑衣女子,双双纵身半空,去抢接这两柄匕首……
司马白因彼此并非敌对,当然不会再加袭击,或是阻截,谁知两名黑衣女子,飞身半空,各接住一柄匕首,竟以“丹风掠羽”之式,飘向数丈以外。
司马白见她们似乎有要走之意,不禁双蹙剑眉,高声叫道:
“两位姑娘慢走,我的信呢?……”
两个黑衣女子同声娇笑,同时扬手,有两片白光,向司马白凌空飞到!
司马白回剑入鞘,双手齐伸,接住那两片白光,见是两张纸片。
一张上面,写的“岷山”二字。
另一张上,则写的“负心潭”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