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9]
“大哥请听我说完,小豹子唐突这一次。”小豹子正视骆乔鹰,肃然道:“大哥心中也清楚,毒凤凰并非秦兄生母,充其量只是姻亲,虽然她曾是秦劳前辈发妻,那也是山庄亡前好些年的事,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焉能怪罪于他们?况且二位老人家曾救娘亲与大哥远离死亡边缘,又照顾咱们一家生活,而且还传授咱们武艺,秦兄也在无意中替咱们寻回失去的财宝,这里其中一项,均足令我们感恩一世,何况他们一连做了四件,当初他们与我们是形同陌生人啊,我相信娘临终必也一再嘱咐大哥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他们的恩惠,而今大哥却用这种法子报答?娘地下有知会原谅你么?”
骆乔鹰暴喝道:“不要说了,小豹子——”
“我要说,我和小贡子早不满你如此恩将仇报,而且小贡子还怀疑你这么聪明的人会不知秦兄说的话不比‘秦门双杰’有份量,大哥是否有其他目的?”
“你太无礼了——”
“叭”的一声脆响,小豹子左颊现出红红的五指印,骆乔鹰脸上表情残余着愤怒,却有更多的歉意。
小豹子呆窒一会,以不寻常的平静语气道:“大哥打得好,我说得太多了,下午我将出庄寻小贡子,先跟你告辞一声。”
“中午过来同我一起吃吧!”骆乔鹰带着赎罪口气道。
“不了,我随便吃一吃就走,小贡子令我无心享受。”
“你知道要朝那方面寻去?”
小豹子迟疑半晌,道:“听他们说秦兄往东南方向而去,可能朝皖境‘龙凤阁’,小贡子必也知闻,照这目标寻去应该找得到。”
“好吧,你去吧!”
小豹子刚转身,骆乔鹰又道:“记着,一定要把小贡子带间来,最好不要让他们朝面。”
小豹子心中一震,急道:“大哥,你明知小贡子喜欢……”
“可是人家无意,难道要骆家的人送上门去?”
小豹子废然,道:“为了小贡子,希望大哥能让一步。”
“那要看姓秦的有没有诚意。”
“大哥还要一意孤行?不肯另寻对策?”
骆乔鹰看小豹子一眼,笑道:“那得瞧你的本事了。”
“我?山庄的事,我向来不干涉,除了这次的进言。”
“嗯!只要你能带回小贡子及秦兄弟,我可以考虑只对楼文龙采取攻势,消弭战火,对外保密此事,令秦兄弟无后顾之忧。”
“真的,大哥?”
“当然,不过必须秦兄弟肯来一趟才行。”
“我找着小贡子及秦兄后再告之大哥的心意,相信他不会再避之唯恐不及。”
“再说吧,你也该回去准出门了。”
“谢谢你替小贡子着想,大哥,我走了,请代问嫂嫂好。”
小豹子走后,骆乔鹰回复原先的姿态望着花困中的花儿冥想,仿佛花儿藏有无限的秘密,想凭具一对肉眼看穿。
沉稳的脚步声施施传来,不急不徐,这种人通常年纪不会太轻,应该是中年以上的岁数,才蕴育得出这种稳重,只听见脚步声,就令人感觉来人是很能依靠之辈。
那人走到骆乔鹰身后二尺停步,也静静的没去打扰望花的人,沉寂半晌,骆乔鹰道:
“事情办得如何了?”
那人大约五十来岁年纪,一脸的刚毅与沉着,中等身体,一望即知是道上颇有名气的角儿,他雄浑的声音道:“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其中一个伤了右目,看来这仇是结下了。”
骆乔鹰冷哼一声,阴声道:“三个饭桶!”
“庄主不必太责怪他们,总算为他多增三名敌手,也是不无小补。”
“这倒是,他果真朝那儿去?”
“是!”
“人质果真被他们劫走么?”
“他既然如此猜想,又慌忙赶去,定有他的道理,据属下猜想,也八九不离十。”
“姓楼的是打算跟我卯上了?”
“这是无庸置疑的。”
“可有人将消息泄露出去?”
“没有!”
“那姓楼的警觉性不差了,我可不能小估了他。”
“对任何敌人均不应低估。”
“说得好!下次派谁?找个高明点儿的。”
“庄主这么做,会令他生疑。”
“凭他的鬼心思,那三个借故寻仇就巳令他疑心,也许已经认定了是我暗中主使,只要捉不到证据,他又能奈我如何?一个也是杀,十个也是杀。”
“属下懂了,会依法用旁人的名义聘请杀手。”
“很好,那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灭口!”
“是!庄主又中意谁?”
沉吟半晌,骆乔鹰一字字道:“应珍珠如何?”
那人的脸上有着丝震惊,但随即沉着如故,道:“‘笑面女屠夫’?庄主好眼光,只是……”
“只是女色对他发生不了作用是不?”
“属下唐突。”
“不,你顾虑很周到,他的确不好女色,但是男人对女人都比较心软,他的心更善,这就是应珍珠的机会了。”
“庄主高明,但属下有个疑问。”
“但说不妨。”
“庄主原意不是要他找上姓楼的,好令双方伤元气,我们再坐收渔利,为何而今……”
高明的人对高明的人说话,不必说全,就能使听的人明白他的意思,骆乔鹰自然明白。
“你认为应珍珠杀得了他?”
这句反问就够了,那人不再问,骆乔鹰突然转身,道:“我答应小豹子给他一个退路。”
“什么退路?”
踱个方步,骆乔鹰沉吟道:“小豹子和小贡子是我一手带大,而今却对我不满,说什么我也舍不得让他们难过一辈子,只好退让一步,只对付楼文龙一人,不要大事干戈,他答应可能性较大。”
“是么?”
“怎么?我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他还敢说不?”
“立场不同,想法也不同,也许他也认为自己作了最大的让步——退出江湖。”
“逃避是懦夫的行径!”
“少林高僧遁世空门,庄主能说他们是懦夫么?”
“你是什么意思?”
“属下是不明了庄主的用意。”
“说吧!”
“庄主既然答应给他一个退路,为何还须请人杀他?”
骆乔鹰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的笑容,道:“其一,诚如你说的,他未必肯就此就范,派人狙杀是想给他点压力,再则就算他不答应,此举也能替我出口气。
其二,我答应让步是为了小贡子,当然,在那群遗孤面前我会说得好听又动人,言归正传,倘使他对小贡子无情,令我唯一的胞妹伤心,杀手可以为她出口怨气,而且,他往后的日子就更难过了,随时得防著有人暗杀。
总而言之,我给他二条路,一是终日惶恐赴阴司,二是乖乖接受我的好意。”
“庄主真是人杰!”
“谬赞了,于公于私,我都不能放过他倒是真的。”
“只可惜难以令他心服口服,更甚者遭他怨恨。”
“那也说不得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是?”
那人默然,骆乔鹰眨眨眼,道:“小贡子失踪,小豹子午后将去寻她,你说该不该派个人跟去保护?”
“庄主真正的意思是——”
“他的目标是找姓楼的释放人质,楼文龙可非省油的灯,我怕他也陷在里面,小贡子和小豹子也会跟进去,如果遭擒,这出戏还唱得下去么?”
“庄主心中属意谁?”
“你如何?”
“别人不行么?”
“小豹子与小贡子均不识得你,跟在后头不虞被他发现,再则你的功夫比他好多了。”
“庄主既然这么说,那属下就走一遭吧!”
“烦劳你了。”
“庄主还有什么吩咐么?”
“没有了,你下去准备吧!”
那人走后,骆乔鹰也朝堂屋走去,一进屋,就见一名少妇迎将上来,不禁泛起温柔的笑意,那是他的爱妻戚敏卿,一个平常人家的闺秀。
他们成亲年余,曾造成相当的轰动,颇令人惋惜的是,骆乔鹰的对象不是江湖中的女侠或武林世家之后,但是,骆乔鹰却很满意这门亲事。
戚敏卿是典型的传统女性,一切唯丈夫之命是从,偶尔提出一点小意见,让骆乔鹰觉得她真是可爱极了,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乏味,侍候丈夫无微不至,骆乔鹰疼她如宝。
长得小鸟依人,清丽娇柔,薄施脂粉,环佩叮当,宛如香扇坠儿,骆乔鹰见过的美人不少,比戚敏卿美艳的不在少数,他却认为他的妻子是最好的。
戚敏卿不谙武学,缓缓走来,声音娇脆道:“相公又去看花儿么?长得可好?”
骆乔鹰听她问得天真,失笑道:“你每天睁眼头一件事就是跑去看花,这时还是上午咧,又操心你的花儿了。”
“相公不也爱它们,怎地这样取笑人家?”
“我怎敢呢,老婆!”骆乔鹰笑道:“你是道道地地粉捏的,我还没说,你眼眶儿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