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大小姐与猪八戒 [3]
刚才拉她进来的那两个妇人,就坐在她对面,望著她嘻嘻地笑,笑得连脸上的粉都快掉下来。
这两人脸上擦的粉足足有五两。
"越丑的人,粉擦得越多,看来这句话倒真是没有说错。"田思思暗暗好笑,她越看越觉得这两人丑,丑得要命。
比较年轻的一个比老的更丑。
田思思悄悄道:"难道对面的那位就是新娘子?"老头子播摇头,也悄悄笑道:"哪有这么丑的新娘子?"田思思暗暗替新郎官松了口气,无论谁娶著这么样一位新娘子,准是上辈子缺了大德。
在她印象中,新娘子总是漂亮的,至少总该比别人漂亮些。
但这屋子里最漂亮的一个就是这妇人了,另外一个长得虽顺眼些,但看年纪至少已是好几个孩子的妈。
田思思心里嘀咕,嘴里又忍不住道:"新娘子总不会是她吧?"老头子笑道:"她已经可以做新娘子的祖奶奶了,怎么会是她。"田思思道:"若不是她们,是谁呢?"
她虽然不敢瞪著眼睛四下去找,但眼角早已偷偷的四面打量过一遍,这屋里除了这两个妇人外,好像全都是男的。
她更奇怪,又道:"新娘子究竟在哪里,我怎么瞧不见?"老头子笑道:"到时候她一定会让你看见的,现在连新郎官都不急,你急什么?"田思思脸红了红,憋了半天,还是憋不住,又问道:"新娘子漂不漂亮?"老头子笑得更神秘,道:"当然漂亮,而且是这屋里最漂亮的一个。"他眼睛又在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田思思。
田思思脸更红了,刚垂下头,就看到一双穿著新粉底官靴的脚从里面走出来,靴平上面,是一件大红色的状元袍。
新郎官终于出来了。
这新郎官又是怎么样的人呢?是丑?还是俊?是乍轻人?还是老头子?
田思思抬头去看看,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她到底还是个没出嫁的大姑娘,而且和这家人又不熟。
谁知新郎官的脚却向她走了过来,而且就停留在她面前。
田思思刚觉得奇怪,忽然听到屋于里的人,都在拍手。
有的还笑著道:"这两位倒真是郎才女貌,天成佳偶。"又有人笑道:"新娘子长得又漂亮,又有福气,将来一定多福多寿多男子。"她忍不住悄悄拉了拉那老头子的衣角,悄悄道:"新娘子呢?"老头子笑了笑,道:"新娘子就是你。"
"新娘子就是我?"
田思思笑了,她觉得这老头子真会开玩笑,但刚笑出来,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对,这玩笑开得好像未免太过火了些。
屋子里的人还在拍著手,笑著道:"新娘子还不快站起来拜天地,新郎官已经急著要入洞房了。"新郎官的一双脚就像是钉在地上似的,动也不动。
田思思终于忍不住抬头瞧了一眼。
只瞧了一眼,她整个人就忽然僵硬,僵硬得像是块木头。
她的魂已又被吓飞了。
新郎官穿著大红的状元袍,全新的粉底靴,头上戴的是载著花翎的乌价帽,穿着,打扮,都和别的新郎官没什么两样。
可是他的一张脸,天下绝对找不到第二张和他一祥的脸来。
这简直不像是人的脸。
阴森森、冷冰冰的一张脸,全没有半点表情,死鱼般的一双眼睛里。也全没有半点表情。
他就这样动也不动的直站著,眨也不眨地瞧著田思思。
田思思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好像就己经站在这里了!
葛先生!
田思思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正慢慢的从凳子上往下滑,连坐都已坐不住,牙齿也在"咯咯"地打著战。
她觉得自己就活像是条送上门去被人宰的猪。
人家什么都准备好了,连带洞房龙凤花烛,连客人带新郎官全都淮备好了,就等著她自己送上钩。
她想哭,哭不出;想叫,也叫不出。
葛先生静静地瞧著她,缓缓道:"我已问过你二次,打算什么时候成亲,你既然不能决定,就只好由我来决定了。"田思思道:"我……我不……"
声音在喉咙里打滚,却偏偏说不出来。
葛先生道:"我们这次成亲不但名正言顺,而且是明媒正娶。"那老头子道:"不错,我就是大媒。"
那两个妇人吃吃笑道:"我们是喜娘。"
葛先生道:"在座的都是证人,这样的亲事无论谁都没有话说。"田思思整个人都像是已瘫了下来,连逃都没有力气逃。
就算能逃,又有什么用呢?
她反正是逃不出葛先生手掌心的。
"但我难道就这样被他送入洞房吗?"
"扑咚"一声,她的人从凳子上跌下,跌在地上。
突听一人道:"这宗亲事别人虽没话说,我却有话说。"说话的是个矮矮胖胖的年轻人,圆圆的脸,一双眼睛却又细又长,额角又高又宽,两条眉毛间更几乎要比别人宽一倍。
他的嘴很大,头更大,看起来简直有点奇形怪状。
但是他的神情却很从容镇定,甚至可以说有点潇洒的样子。正一个人坐在右边那张桌上,左手拿著杯,右手拿著酒壶。
酒杯很大。
但他却一口一杯,喝得比倒得更快,也不知已喝了多少杯了。
奇怪的是,别人刚才谁也没有看到屋子里有这么样一个人。
谁也没有看到这人是什么时候走进屋子,什么时候坐下来的。
骤然看到屋子里多了这么样一个人,大家都吃了一惊。
只有葛先生面上还是全无表情,淡淡道:"这亲事你有话说?"这少年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不想说的,只可惜非说不可。"葛先生又谈淡道:"说什么?"
这少年道:"这亲事的确样样俱全,只是有一样不对。"葛先生道:"哪一样不对了?"
这少年道:"新娘子若是她的话,新郎官就不该是你。"葛先生道:"不该是我,应该是谁?"
这少年用酒壶的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是我。"二
"新郎官应该是他?他是谁?"
田思思本来已经瘫在地上,听到这句话,才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