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情有独钟 [3]
他闷声不响,力聚指端,从左肋下疾点出去,微闻“嗤”的一声,却是他指力破空之声。
暗袭他穴道的劲锐冷风被他指力迫散,但随即一件极是锋锐之物刺中他手指尖。
裴淳指头一缩,卸去敌方势道,接着迅快吐劲,又听“嗤”的一声,指力顺着那尖锐之物冲刺过去。
他若是这一招天机指法练成的话,便能够一面发劲伤敌,一面运力使指尖坚如钢铁。但此时指尖却不能坚硬如钢,是以指力发出之后,指尖同时一阵疼痛,被那尖锐之物刺入少许。
那件尖物迅即缩了回去,裴淳心知若不是自己指力冲刺反击,而又劲锐如剑的话,敌方哪肯收回兵器。当下微转半身,以双掌护住全身,向尖物来路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衣的汉子,头上罩着一个黑色布袋,套到颈子,布袋上开了三个小洞,两个是眼睛,一个是鼻子呼吸通路。
小洞闪露出精光闪闪的眼睛,骨碌碌地溜来溜去,裴淳顺着他眼睛溜去之势望去,只见这个岩洞之内还有一人,面色腊黄,头顶光秃秃的,原来是少林病僧。
他怔了一下,再瞧着那个套着布袋之人时,只见他手中一根细长小棒,约莫是五尺长。
但他的人却在丈许之外,纵是加上手臂长度也够不着,不禁大为奇怪,跟着又发觉此人似是十分忌惮病僧,故此眼睛溜个不停,竟是严密防备着他们两人之意。
裴淳心知马延、步崧两人就在外面,当下不敢出声招呼,回转头向外面望去,因是靠近树丛,是以还能找到缝隙瞧见外面情景。
那步崧、马延二人,正好在视线之内,他们一时瞧瞧树丛这边,一时又望那通往山上的小径,危崖下突然传来一声口哨,步崧大声道:“马兄及兄弟都在这上面,金老师不妨上马瞧瞧……”
步崧的话声传入岩洞之内,那个头套黑布袋之人身躯便自一震。病僧瞧得清楚,眉头轻皱,暗暗寻思其中原故。
转眼间一个枯瘦老者纵上崖来,裴淳认得正是那个装束稍异常人老者,这金老师道:
“跑啦,好快的脚程!”声音甚是凶暴。
马延道:“兄弟决计不信那小子这等灵警,但事实摆在眼前,真是大大的怪事!”
步崧道:“我瞧那小子定必从此崖走过,只不知是躲在树丛根抑是打小径上山跑了?”
金老师嘴巴一张,蓬的一声,冒出一股两尺余长的火苗,接着叫道:“待老夫一把火烧光此地树木,便知端的……”
马延忙道:“使不得……”
金老师讶道:“为什么!”
马延一时答不出话,步崧眼珠一转,接口道:“马兄想是怕札特大喇嘛了望见此地火光,移驾查看,以致让那小子乘隙逃出罗网!”
马延喜道:“兄弟心中之意正是如此!”这时连裴淳也瞧出马延根本没有想到这个理由,不过却推想不出步崧何故为他掩饰?又这两人为何阻止那金老师用火烧掉树木?
金老师点点头道:“这话有理,待老夫过去瞧瞧,就晓得有没有人!”
裴淳听了这话,不觉向后便退。忽觉一缕锐风袭到背后,当即发出“天机指”反手点去,同时回头一瞥,只见那头套黑布袋之人手中的细棒,比平常长了一倍,尖端极是锋锐,精光闪闪,这刻已早一步缩回去,竟不是要当真出棒伤人。
他待得裴淳回头瞧看,便打个手势,意思要他出去。裴淳愣一下,摇摇头。那人眼中露出怒意,举起细棒,裴淳正在戒备,却见他目光转到病僧面上,又向他打手势要他出去。裴淳虽是瞧不见那人面貌神情,可是从迅快的手势之上,也猜得出他心情焦灼忿急。
那金老师已走近树丛,手中掣出一件形如令牌的奇门兵器,拨开树枝。
步崧大声道:“金元山老师虽是一代高手,多年来威震高丽国,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须得多加小心才是……”
金元山嘿嘿一笑,道:“只要见到人影,老夫就给他一把火尝尝!”
马延道:“金老师的火器功夫独步天下,那是不用说的了,不过若是一见人就烧死,却也难以交差……”
步松也同声附和,金元山觉得也是道理,停手不动,道:“这便如何是好?”
此时病僧已站起来,身躯摇晃几下才站得稳,随即向洞口走去。
那个套着黑布袋的汉子踏前两步,举起细棒,指住病僧,病僧想是晓得这黑衣人的厉害,脚步一停,倦怠的面庞上的两只眼睛,却发出凌厉的光芒,盯住好人。
裴淳回头瞧见他们僵持的情状,心中甚感惊异,忖道:“这黑衣人好生诡秘怪异,想不到连武功也这等高明,居然能使少林病大师忌惮停步。”
正在想时,耳中忽然听见一阵洪烈啸声,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接着便听到金元山凶暴的声音道:“大喇嘛碰上敌人,正在出手,想必就是那小子了?”
马、步二人齐齐道:“咱们快去瞧瞧,若果真是那小子,便省许多气力啦!”当下三人一齐奔去,眨眼间,去得无影无踪。
裴淳舒口气,道:“他们都走啦……”
病僧有气无力的道:“你是谁?”
裴淳讶道:“在下是裴淳呀……”答话之时回转头去,才晓得病僧问的是那黑衣人。
黑衣人一言不发,退到洞底。此洞洞口虽是低狭,但内部甚是深广。病僧举步迫去,身躯摇摇晃晃,口中还发出呻吟之声。黑衣人冷冷道:“你这和尚病得快要死了,还这等好惹事非,早知如此,刚才该当让你出去!”
病僧呻吟数声,才缓缓道:“原来你识得外面之人,因怕连累你也泄露行藏,是以拦阻贫僧出去,是也不是?”
那黑衣人万万想不到病僧如此机智,只凭他的一句话,就参透许多机关,心头一惊,口中却淡然道:“你爱怎样猜都行!”目光移到裴淳面上,冷冷喝道:“裴淳,你过来!”
裴淳问道:“干什么?我才认不得你!”
病僧接口道:“他头上的黑布袋取掉,也许正是老朋友!”
裴淳抗声道:“在下从未听过这位大哥的口音,决计不是老朋友!”
黑衣人点点头:“不错,咱们都未见过面,但裴淳你过来一趟……”裴淳不知不觉举步上前。
病僧斗然喝道:“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