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灵禽传情 [4]
朱玉玲谦虚地微微一笑,道:“女侠两字,我姐妹可当不起,不过这两个绰号,却正是一班江湖朋友,为我姐妹取的,葛姑娘既然知道,想来必也是我辈中人吧?”
葛玉环闻言,心中一动,复又答非所问道:“那,那蓝衫神龙李玉琪,两位……”
她的意思,是想打听一下,她两人可曾相识蓝衫神龙李玉琪。皆因,江湖中数月之前,只要是提到李玉琪,必然与这两位联在一起。
哪知,她那一语尚未毕,苏玉玑蓦地打断,只听那苏玉玑又是兴奋,又是悲伤地反问道:“怎么?姑娘你近来见过他吗?他,他目前在哪里啊?”
葛玉环闻言,只当与她们有关系,并未往深处思索。
故此,幽幽一叹,道:“不瞒两位恩姐说,小妹与他相处数月,到今晚方才分手,不过,今晚以前,我并不知道他的姓名……”
苏玉玑的心性儿较窄,最喜欢吃醋捻酸,闻言不由又是犯了小性,猛地站起来,嚷道:
“什么……”
朱玉玲一方面性情较仁慈,一方面看见葛玉环的那种伤感神态,便已猜出其中必有缘故了!
她一见苏玉玑要使小性,立即施了个眼色,抢先乱以他语道:“怎么会呢?姑娘既与他相处数月,怎会到今晚才知他姓名?他今晚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苏玉玑瞥见玲姐姐眼色示意,只得坐下。
葛玉环被她一嚷,心中奇怪,抬头一看,却见朱玉玲温言相询,一派认真关心的神态,令人十分感激。
因此,她又是一叹,道:“两位恩姐想来不知,半年前他虽然名动江湖,却不晓得怎的得了个失忆的怪疾,小妹在杭州与他初遇,他竟然对人生一无所知,更别提姓名了,小妹与他……与他同住在一家店里,请遍名医,也无一人能治。”
“小妹无法,想起恩师终南净尘师太,玄功精深,精通医理,或可有法,因此便雇了条船,哪知到了这里,在莫愁湖畔,遇着个女子,自称是他的胞姐,要带他去长白山找那长白神医公孙愚求药……”
说到此处,苏玉玑忍不住插嘴问道:“你可知那女子叫什么吗?”
葛玉环苦涩一笑道:“她自称姓蓝名玉琼,是琼州武林三仙之一铁面道婆的徒弟,但不知是真是假!”
苏玉玑“哼”了一声,对蓝玉琼大大不满M,朱玉玲暗一皱眉,道:“你!你怎么会放他走呢?他们是怎么走的?”
葛玉环却觉得自己太无能,面现惭色,又道:“那时,一者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以为铁面道婆乃是年高德昭的武林前辈,她老人家的弟子,决非是行骗之徒,二者,长白神医公孙愚,医术名满天下,得他救治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那女子自称是他的胞姐,交予她带往长白,正是理所当然故此,今夜他便与她跨鹤一起走了!”
葛玉环说到后来,越想越是伤心,已然泪如泉涌。
朱玉玲见状,心知眼前的姑娘,已然对李玉琪深种了爱苗,一定是事后发觉受骗,愤而投江自尽。
这事儿若在以前,像她这般的痴心女子,自己倒可以作主,将来玉成与李玉琪之间的好事。
但目前,赵氏姐妹出现,形势均有变迁,自己的地位、名份尚未一定,又如何替她筹措呢?
苏玉玑可又是一种想法,她觉得葛玉环虽然痴得可怜,但为何别人不爱,偏爱上自己的丈夫呢?
因此,她见她垂泪啼哭,心中倒有点快意,只不过,这种快意,极其微小,刹时便被这一严重的问题冲淡不见。
第一个问题是好奇,有些情节,她还弄不明白,因此,她问道:“葛姑娘,谁告诉你他就是李玉琪啊?”
葛玉环忍不住泪水,幽幽地道:“他们临走之时,我突然想起,我与他相处数月,竟还不知他姓什名谁,因此,在那巨鹤起飞的刹那,询问那个女人,等巨鹤临空之际,她才用传音相告,他姓李名玉琪,正是那名震江湖的蓝山神龙!”
苏玉玑“哼”了一声,芳心中对蓝玉琼十分痛恨,转对朱玉玲道:“玲姐姐,蓝玉琼真不要脸,以后遇上她,我非要痛打她一顿不可,可叹那铁面道婆竟会教出来这等徒弟,我……”
苏玉玑愈说愈气,略一停顿,大声道:“不行,玲姐姐,我们非去一趟长白山不可,否则,玉哥哥现在记不得往事,岂不要中了那贱女人的圈套?”
葛玉环正在伤心垂泪,一听苏玉玑称呼“玉哥哥”,立时惊疑不止,一时顾不得再哭,拉长耳朵,静听下文。
朱玉玲秀眉紧锁,正色地道:“玑妹妹,你先静一静,要知玉哥哥既然连自己的姓名都记不想来,过去的事儿,更是难说,此刻,他既然愿意跟蓝玉琼在一起,多半已对她产生了好感,若是我们乱来,说不定玉哥哥反会护着她呢?”
“再说,长白山距此何止数千里地,我们的脚程再快,也追上不飞鹤之力,若是贸然赶去,他们已走,又待如何?”
“还有,玉哥哥身受忘忧术熏染,只有琼州相思草可以解得,琼州在铁面道婆的势力范围之内,若不容言相商,她岂肯让你采撷,退一步来说,便是相思草能够到手,也不知用法,岂非也形同废物吗?”
“所以,方才我想,蓝玉球虽将玉哥哥携走,但决无加害之意,我们何不宽容一步,让她先把玉哥哥的病医好再说呢?”
苏玉玑闻言一想,玲姐姐所说果然有理,便不再争吵,一旁的葛环却是愈听愈是惊疑。
朱玉玲微一思索,又道:“只要玉哥哥病体恢复,到那时,蓝玉琼再想阻挠,怕也是无能为力了。不过,我们倒是该先写封信去,一者提示玉哥哥的病因,好让蓝玉琼快点设法;二者启发玉哥哥的回忆,看能否因之记起往事;三者,也暗示蓝玉琼,玉哥哥不但是有妇之夫,而且还快做爸爸了呢?”
这末后一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无论如何,在葛玉环听来,却不啻晴天响雷一般。
只见她螓首霍地抬起,睁大的双目,射出了骇疑惊讶的光芒。
朱玉玲与她四目一触,微微一笑,轻点螓首,叹道:“是的,妹妹,我们俩便是他的妻子!”
葛玉环闻言,骇疑之中,更加了万分羞惭,她俯身向床里一倒,便即咽声大哭起来!
朱玉玲瞥见窗外天色已现黎明,心知事不宜迟,顾不得再劝葛玉环,遂对苏玉玑一施眼色,悄声道:“玑妹妹,你劝劝她,我马上去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