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5]
樱儿连忙摇头道:“不……不……我是寂……寂寞山庄的人……”
“噢!”麻脸尼姑似乎微感意外,道:“敢情是林元晖的小老婆?”
樱儿忙分辩道:“不……我是侍候小蛆的……”
麻脸尼姑道:“小姐是谁?”
樱儿道:“小姐名叫林百合。”
麻脸尼姑道:“莫非就是林元晖和秦雪娘那贱人所生的孽种?”
樱儿讷讷道:“这……”
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才好。
不错,林百合的确是林元晖和秦雪娘所生,但她身为林府丫环,总不能承认自己的主母是“贱人”,小姐是“孽种”。
麻脸尼姑怫然不悦,道:“这什么?是就说是,不是就是不是,不许支吾!”
樱儿无奈,只好点点头,道:“是的,小姐的确是秦氏夫人所生。”
麻齄尼姑道:“不许称她夫人,要叫她秦氏贱人,知道了么?”
樱儿被她凶恶相貌所慑,不敢反抗,迫得点头道;“知道了。”
麻脸尼姑又问:“听说那贱人死了,是真的么?”
樱儿道:“是真的,去世已经快三年了。”
麻脸尼姑突然十指一合,紧捏着樱儿的胳膊,咬牙切齿地道:“便宜了那贱人,她若没有死,我非将她一撕两半不可。”
她相貌本已凶恶,此时盛怒之下,切齿作声,整个五官都变了形态,越发令人望而生惧。
尤其她那十个指头,深陷在樱儿臂肉中,就像十把钢钩,直痛得樱儿泪水迸流,几乎无法忍耐。
樱儿又痛又急又怕,忙叫道:“师太,请放手,我的骨头快被你捏断了……”
那麻脸尼姑却仿佛没有听见,双手紧捏,毫不放松。
樱儿心胆俱裂,嘶声大叫道:“救命……救命啊……”
麻脸尼姑一声怪笑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再叫,我就先把你撕成两片。”
说着,手一翻,将樱儿按倒地上,左脚踏住她的右腿,右手便扣紧她的足踝。
看这情形,竟是真的要把樱儿活活撕裂。
樱儿吓得连骨头都软了……
突然,一声低喝,道:“二师姐,放手!”
随着喝声,槐树上人影连闪,黑衣女当先从树上飘落,后面紧跟着吴姥姥夫妇和春梅、秋月两名侍女。
秋月背上背着林元晖,春梅则背着林百合。
那麻脸尼姑见了黑衣女,如获至宝,忙放了樱儿,张臂将黑衣女攒进怀里,轻轻抚弄着她的头发,一片爱怜之色,低笑道:“别急,我是逗着她玩的,谁真会杀她呢。”
黑衣女道:“她只是寂寞山庄一名丫环,留着她,我还有用她的时候。”
麻脸尼姑连声道:“好!好!我的小师妹,你说留下她,咱们就留下她。小师妹,你怎么瘦了?瞧这小脸蛋,怎么变成这样……”
这一刹那,她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容貌虽仍凶恶,声音却和蔼可亲,丑脸上每一丝笑容,都是那么真挚,那么和善,那么亲切感人。
樱儿揉着被捏痛的唐臂,一时倒看得呆了。
黑衣女道:“师父她老人家,怎么没有来?”
麻脸尼姑道:“师父本是要来的,为了寻觅几种药物,无法分身,才命我赶来相助,她老人家吩咐:如果得手,不妨就地设灵活祭,否则,就暂时忍耐,等候她老人家亲自赶到以后,再作决定。”
黑衣女道:“托师父的洪福,总算成功了,你瞧,这就是林元晖,这是他的女儿林百合。”
麻脸尼姑惊道:“真的么?不是说和郭长风已经翻脸了么?”
黑衣女道:“不错,咱们跟郭长风的确翻脸了,但咱们运气好,途中无意间擒住了林百合,我再扮成林百合的模样,骗了郭长风。”
麻脸尼姑呷呷笑道:“这真是太好了,小师妹的仇人已获,我真替你高兴,咱们现在就设起灵堂,杀了他祭灵吧,还等什么?”
黑衣女道:“可是,林元晖受了箭伤,昏违不能言语,现在杀他,未免大便宜他了。”
麻脸尼姑笑道:“只要能报了仇,我看就算啦,反正他已是神志不清的人,纵然没有受伤,对当年的事也一定记不起来了。”
黑衣女道:“我不能让他这样糊里糊涂死掉,我要亲自问他,问一句,割一刀,才能抵偿我娘临死前所受的痛苦……二师蛆,你最疼我了,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帮我达成这个心愿。”
麻脸尼姑沉吟了一下,道:“好吧!我先看看他的伤势再说。”
吴姥姥立刻向秋月抬抬手,合力将林元晖放落地上。
麻脸尼姑检视过箭创伤口,再试把脉息,双眉顿时皱了起来。
黑衣女问:“怎么样?”
麻脸尼姑道:“来不及了,他箭伤本来并不严重,但伤后失血大多,脉道受阻,气血不能畅通,已经无法救治。”
黑衣女说道:“我不是要救他的命,只希望能够使他清醒过来,让我问他几句话。”
麻脸尼姑道:“血已枯,气已竭,即使能使他清醒,也没有办法恢复他的神志,小师妹,我看就这样成全了他吧。”
吴姥姥接口道:“小姐,麻姑这话不错,趁他还有一口气在,早些设灵祭奠夫人要紧,再迟他就可能断气了。”
黑衣女低头默然。
樱儿听见吴姥姥称麻脸尼姑为“麻姑”,心里不禁大吃一惊
据传说,二十年前,当“毒魔君”蓝彤横行江湖时,身边随侍着两个面貌奇丑,武功奇特的侍妾,一名“瞎妃”,一名“麻妃”,两女都是天竺魔教出身,面恶性凶,杀人如麻,后来蓝彤去世,这两名魔女也不知下落,看来,眼前这位“麻姑”,必然就是当年的“麻妃”,而另一个尚未露面的“大师姐”,可能正是“瞎妃”。
但魔宫二妃年纪都已四十出头,不知怎会做了尼姑?更不知怎会跟黑衣女成了师姐妹?
她们的师父又会是谁?
麻姑似乎对这位小师妹有无限疼爱,轻轻拍着黑衣女的肩如:“乖妹子,想开一些啦,如果当初郭长风如约下手,提一个人头回来交差,不也一样没有问话的机会么?”
黑衣女摇摇头,道:“那时候我的想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