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脱险再相逢 [1]
向云奇计无所出。
很快,眼睛适应了黑暗,殿里的情况隐约可辨。神龛、供桌、两条木凳,桌上是香炉竹筒和烛台,左右两侧另挂着铜鼓,此外便空无一物了。
向云奇心念车轮般打着转,照黄巾黑衣人的话意,对方是在追究一样失落的东西,而这东西不是小东西,不然对方不会说一个人办不了的话,毫无疑问,失落的东西一定十分重要,否则对方决不会摆下如此大的阵仗。
目前已可以断定是一场误会,误会的起因是林中一黄巾黑衣人的被杀,不解的是怎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忽听一个冷得像冰一般的声音发自神龛位置:“向云奇,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向云奇心头一震,神殿里果然隐藏了人,很可能这人便是这次行动的指挥者。
“什么人?”
向云奇脱口问出,握剑的手不自禁地紧了紧,全神戒备。
“什么人你别管,现在你已是瓮中鳖,可以定下心来谈问题了。”
“谈什么问题?”
“那车东西的下落。”
“那车什么东西?”
“你还不承认吗?”
“你先前已经承认该车的人是你杀的,怎么又反了口?”
“谁是该车的人?”
“你在林子里断了他一臂的人。”
向云奇明白过来了,对方指的是那被称为八号的黄巾黑衣人。
他冷冷一笑道:“本人断他一臂没错,但他是刎颈自绝的。”
“车里那四箱东西呢?”
“本人连车都没看到,哪里知道车里有什么四箱东西?”
“你推得很干净。”
“这是事实,本人到现在还不清楚你们的来路。”
“嘿……”对方阴侧侧的笑声,像针刺在人的耳膜上。
这笑声,表示对向云奇的话完全不相信。
接着又开了腔:“姓向的,别指望你的同伙来救你,来了便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不过,本人打赌他们会来。先约你来,便是引他们出面,你不说,会有别的人说。”
“在下郑重声明,除了断去你们八号的一条手臂,别的全不知情。”
“哦!你还知道死的是八号武士?”
向云奇有些后悔,不该说出那黄巾黑衣人的编号,这是江湖的大忌,等于摸别人的底,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
“不错,这是因为他颈子上挂着号牌。”
“这方面,本人不打算追究,现在听清楚,最后一句话,东西到底在哪里?”
“不知道。”
月已西偏。
斜斜照进殿门。
门槛边一圈白,殿里明亮许多,已可看出神龛内神像的轮廓,不消说,发话的人是藏在神像之后。
“姓向的,只要本人一抬手,你就会变成碎片。”
“何不试试看。”
向云奇嘴里虽硬,内心多少有些忐忑。
他苦无脱身之计。
就在这时,庙院里传来马匹来到和停下的声音。
向云奇心中一动,此时此地,有马匹来到,对方要玩什么花样?
向云奇没作声,心却紧了。
“姓向的,你知道来的是谁?”
“谁?”
“你那姓韩的小跟班,你不说他会说的。”
向云奇他周身的血管突然暴胀起来,想不到对方竟然劫持了韩青凤。
这是桩莫须有的公案,韩青凤遭了池鱼之殃。自己知她,名虽主仆,实际上只是两三天的相处,这该怎么办?
令向云奇另一项担心的,是韩青凤若被对方发现是女儿之身,后果更不堪设想,在道义上,自己决不能不管,可是现在连他都已自身难保,又如何管法?”
想到这里,向云奇两眼发红:“有种的就出来面对面的谈。”
对方回答很轻松:“用不着。”
“不敢现身便是婊子生的,尼姑养的。”
向云奇情急之下,破例粗话脱口而出,目的是激怒对方现身,否则,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对方又发出笑声,道:“姓向的,用不着骂人,本人会让你死得像一条狗,连婊子生的尼姑养的都不如。”
“你比狗都不如,狗见了人还会出头咬几口,你呢?”
对方向外喝道:“把轿子抬进来。”
一顶小轿抬进神殿。
紧接着,两名壮汉手持火炬,大步进殿,站到向云奇斜对角的墙边。
神殿里登时大放光明。
抬轿的也是两名彪形大汉,放妥轿子,迅快地退了出去。
向云奇望了轿子一眼,目光再射向神龛。
一条人影,由神龛飘然而下地,落在轿前,是个面目阴森的灰衣中年人。
轿子遮得很严密,看不到里面去。
如果能制住这灰衣中年人,问题便可解决,向云奇在暗自盘算,明里相对,心里踏实了许多。
灰衣中年人面上毫无表情,拉了拉嘴角:“姓向的,你别想打任何歪主意,你半点机会也没有。”
杀机随着血液的循环而流布全身,向云奇已下定决心,如果无法安全救出韩青凤,他就要大开杀戒。
他的嘴抿得很紧,两眼红得像要喷血。
灰衣中年人接着说:“听着,现在轿子里有两个人,一个是你那宝贝跟班,另一个是伺候他的人,你如果不识相,他那细皮白肉就会被一寸一寸割开。”
向云奇没吭声,在他来说,此刻杀机已升到极限。
一条人影由神龛后转了出来。
又是一个黄巾黑衣人,凶残的相貌一眼可辨也,和刚才殿庙上被剑砍倒的不是同一个人。
向云奇对这第二个黄巾黑衣人的出现,已不感觉惊奇,因为他已明白凡是身着黄巾衣黑衣者,都是对方的高级杀手,说不定有几十个之多。
黄巾黑衣人狞笑着注定向云奇。
向云奇像一头蓄足了势的野豹,无与伦比的攻击意图,使他产生出手见血的信念。
这是愤已过极致的自然表现。
斩杀!他脑海里只此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