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落秋霜 - [公孙梦]

第四回 血案惊魂 [1]

洪武三十一年,闰月五月十日,太祖皇帝驾崩,皇太孙朱允炆继位,称惠宗皇帝。

  这日惠宗帝召见太常寺卿黄于澄于御花园亭中秘议,公冶勋站在亭外守卫。

  只听惠宗帝问道:“先生还记得当年在东角门说过的话吗?那时朕请教过先生,若藩王不守法,该如何处置,想来先生没有忘记吧?”

  黄子澄道:“陛下之言,微臣怎敢忘记。先帝在位时,诸臣对封藩一事就有异议,微臣也不以为然。如今陛下登基,削藩势在必行。”

  惠宗帝道:“如何个削藩之法?”

  黄子澄道:“诸王在藩地,多有不法行为,加之人人有觊觎帝位之野心,若不狠加制裁,只怕祸乱由此而生,望陛下决断!”

  惠宗帝叹了口气道:“诸藩王均是朕之王叔,这骨肉相残之事,叫朕如何做得?”

  “陛下崇尚礼教,减轻刑罚,国之福、民之福也,当以社稷江山为重,以万民百姓为重,若不削藩,后果堪忧,望陛下三思!”

  “朕并非不知其中之利害关系,削藩不得已而为之,但手段不必过于激烈,望卿思谋出个良策来,以便实施。”

  “遵旨。臣以为,削藩之举要削之有名,晋王多行不法,野心勃勃,然于今年三月去世。

  之下是燕王,燕王雄才大略,最具野心,然平日不敢张狂,也未犯过过失,最得先帝之心,若先削其位,未免师出无名。燕王之后是周王,周王与燕王仍同母兄弟,况先帝在时,便屡有不法行为,因此先削周王,一则师出有名,二则也翦除了燕王的手足。周王之后是楚王,暂不动,以削湘王、齐王、代王、岷王等为好。如此逐一而来,最后只剩燕王,到时他孤立无助,就不足为惧了。”

  “此事须郑重,卿当仔细斟酌。”

  “遵旨。臣今日就与兵部尚书齐大人商议,明日奏禀圣上。微臣这就告退。”

  “为使卿方便出入宫禁,可朝夕与朕谋,朕命你兼任翰林院学士,明日早朝时宣旨。”

  “微臣叩谢隆恩!”

  “平身,卿速去齐爱卿处,商出个好谋略。”

  黄子澄走后,召公冶勋进入亭内。

  “朕与黄爱卿之言,卿必听到,以为然否?”惠宗帝示意公冶勋坐下。

  公冶勋道:“微臣愚鲁,不敢妄言。”

  惠宗帝道:“这又何必,爱卿有话只管说,朕知忠言逆耳,当聆听爱卿之言。”

  公冶勋道:“陛下,微臣以为,削藩势在必行,但观诸王,臣以为燕王最堪虑。燕王雄才大略,精通武事,洪武二十三年,率兵征讨元丞相,出奇制胜,冒雪急进,使元丞相不战而降。况燕王居边塞,手握有重兵,诸王之中以燕王最强。臣以为削藩之举当首削燕王,以免打草惊蛇,留有后患。燕王被削,其余诸王便不敢妄动。任由陛下处置矣!”

  惠宗帝含笑道:“卿所言有理,但燕王从没犯过失,何从处之?这不是师出无名吗?事关重大,待黄爱卿与齐爱卿商议后再作定论。”

  公冶勋不以为然,但不好说。

  惠宗帝又道:“盛经子一伙逃往何处,卿查明了吗?”

  公冶勋道:“尚未查出去向。”

  惠宗帝道:“朕已命锦衣卫不必追查,卿也不必过问此事。盛经子追随先帝日久,他愿出宫就随他去吧!”

  “遵旨!”公冶勋回答。

  惠宗帝站起来:“朕回宫批奏章,卿可自便,不必侍奉左右。”

  公冶勋当即把惠宗帝送到皇宫,然后告诉方宏,由他照料守卫事务,他回家去看看。

  从太祖驾崩到惠宗帝登基,他没日没夜操劳宫内守卫事宜,忙得没回过一次家。

  出了皇城,一路上他都在想削藩的事,对黄子澄的宏论很不以为然。但皇上依重黄子澄与齐泰,事事听他二人的主意,若他们定下先削周王之计,那也无可奈何。想到此,叹了口气,心思又转到盛经子的逃亡上。先帝驾崩的第二天,盛经子、康鹤、张泰与先帝贴身侍卫太监张洛、许贡及数十名太监不知去向。据一些太监、宫女说,盛经子一伙平日敲诈宫娥太监,敛集的财物不少,还盗走了宫内的一些珍宝,到宫外享福去了。他接报后,命苏杰、黄铮率人侦缉,却查不到他们的踪影。苏、黄二人已委派为千户,他至今还未物色到人来充左右臂膀。他最看重的万古雷,据娇娇告诉他,已成为燕王的“带俸差操”千户。一旦朝廷削藩,他只怕又要四处逃亡。本想请求陛下大赦万古雷,召来宫中听用,哪知他投效了燕王,不好再向陛下开口,说了反替他招祸。

  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到了家。

  在书房,他找到了爹爹。娇娇和娘亲也闻讯而来。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都十分高兴。

  公冶娇道:“大哥你好久不归家,再忙也得回家看看呀,你不挂念爹娘和娇娇吗?”

  公冶勋苦笑道:“天天都想哩,怎么不挂念,无奈事太多,脱不开身。”

  公冶子明道:“我儿回来可有事吗?”

  公冶勋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孩儿心中忧虑,趁空回来与爹爹说说。”

  公冶娇嗔道:“看你说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就不能扔开朝中事,回来玩玩吗?”

  公冶勋道:“要出大事了,哪有心思玩乐,听我说你就明白了。”

  公冶子明道:“我儿是说削藩之事吗?”

  公冶勋道:“爹爹如何知道?”

  公冶子明道:“朝中大臣早有议论。有的主张更换封地,逐渐削去藩王手中权势,有的主张雷霆手段,但不管如何,削藩势在必行。”

  公冶勋把惠帝与黄子澄的谈话说了,并把自己的主张细说一遍,问爹爹可对。

  公冶子明道:“兵部尚书也持此议。按兄弟顺序,太子、秦王、晋王先后逝去,该轮到燕王继承帝业,只是太祖皇帝先立了皇太孙,燕王无法再坐龙椅。但以他的才干,岂会俯首称臣?诸王中惟他最强,要削藩,当先削燕王,燕王大势去,其他王不足惧。只是……燕王若不甘心失去王权,天下只怕不会太平了!”

  公冶娇急了,道:“大哥,你好糊涂,怎能削燕王?削了燕王,万大哥岂不要糟?”

  公冶勋一愣,苦笑道:“娇娇,大哥以国事为重,顾不上万贤弟了。其实你又何必担心,以万贤弟的武功,燕王府不能呆了,提脚一走了之,谁还能把他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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