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4]
同时,阿潘特王子立时驱车到医院,由全国所能召集的最好医生和化验师,替他作紧急的检查,他曾被那个来历不明的日本人所刺伤,如果有什么毒药在那柄刀上,那实在不堪设想。
阿潘特王子的怒气,维持了三天,在这期间,他甚至拒绝参加一个国际性的石油会议。
三天之后,查明了以下几件事:
假冒身份的日本人,经过极精密的设计,所使用的文件,简直和真的一样,显然是一个大集团的杰作,很难是个人力量所能做到的。
阿潘特王子手背上的伤口,已完全痊愈,没有毒,当然也没有发炎恶化,什么事都没有。
阿潘特王子办公室中,也没有任何损失,办公室中有不少价值连城的陈列品,一点损失都没有。那个假冒身份的日本人,竟不知他有什么目的而来。
阿潘特王子事情忙,不久就忘记了这件事,只是对接见人方面,更加小心而已。
但是沙灵却没有忘记这件事。沙灵是英国人,保安专家,曾任英国情报局的高级官员,退休后,受骋来这个小酋长国,出任保安主任,负责对这个小酋长国首脑人物的保安工作。
假冒身份的日本人事件发生之后,沙灵组织了调查工作,然而,那日本人却像是在空气中消失了一样,从此再也没有露过面。
为了进一步调查,沙灵亲赴日本,在日本经过了十多天调查,一无所获,离开日本,经过我居住的城市,停留了一天,来看我。
※※※
我和沙灵是老朋友了,他今年六十六岁,可是身体精壮如中年,头脑灵活如青年。
在我的书房中,他一面晃着酒杯,令杯中冰块轻轻相碰,发出悦耳的“叮叮”声,一面将假冒身份的日本人的事,详细讲给我听,道:“照你看,这个日本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想了一想,道:“看来,好像是想行刺,但由于临时慌张,所以仓惶逃走。”
沙灵摇头,道:“也不是,他根本没有获得什么消息,谈话的内容,只不过是想获得额外的石油供应。”
我吸了一口气,道:“有什么损失?”
沙灵苦笑了一下,道:“这一点最令人难解,因为一点损失也没有。到个假冒身份的日本人,他的损失倒不少,假造的文件、旅费等等,数字也不小。天下不会有人花了本钱,来作没有目的的事。
我又想了一会,才道:“唯一的可能是,这个假冒身份的人,原来是有目的的,但是后来发生了意外.他割伤了王子的手,使他的目的无法达到,所以他只好知难而退,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沙灵呆了片刻,道:“在没有更合理的解释之前,只好接受这个解释。”
我有点恼怒,道:“这就是唯一的解释。”
沙灵摇着头,可是又不出声,我又道:“你还在想什么?还有什么别的假设?即使假设也好。”
沙灵望了我片刻,道:“我在日本多天,虽然没有找到那个假冒身份的日本人,可是却获知了两件性质相类,无可解释的事。”
本来,我对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但一听沙灵这样讲,这种无可解释的事,居然还不止一件,这使我感到十分好奇。
我忙道:“两件什么事,说来听听。”沙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皱着眉。他在皱着眉的时候,满脸都是皱纹,看来像是一个糟老头子,可是我却知道这个糟老头子,绝不是简单的人物。在苏格兰,他曾破奇案,是世界公认的最佳办案人员之一。
※※※
战后,日本工业迅速发展,形成了不少新的财团。这种新财团的首脑,财富增加的速度之快,极其惊人,到了八十年代,其中有几个,个人财产,几乎已达到了天文数字,成为世界新进的财阀。
竹内先生就是这样的一个新进财阀,他掌握的企业,组织极其庞大,雇用的员工超过三万人,产品行销世界各地,是日本工商界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更重要的是,他年纪还很轻,只有五十八岁。
这样的一个重要人物,是世界瞩目的,他每天接见不少客人,能被他接见的,自然不是普通人,但也要经过缜密的安排。
一天,竹内先生接见一了个来自阿拉伯的代表,那个阿拉伯人,自称可以代表几间著名的阿拉伯石油公司,使竹内的企业,获得更多的石油供应。
自从能源成为危机以来,所有工业家最担心的,就是石油的供应,竹内先生对这个阿拉伯人,自然招待周到,白天在办公室倾谈得十分投机之后,晚上又在间著名的艺妓馆设宴招待,酒酣耳热之余,主客双方,一起带着酒意而起舞。
在跳到接近狂热之际,那个阿拉伯人,不知在什么时候,拔下了一个艺妓头上的头钗,挥舞着,一不小心,头钗在竹内先生的手臂上,刺了一下,刺破了竹内先生的皮肤,造成了轻微的出血。
客人千道歉万道歉,主人豪爽地一点也不放在心头上,当晚仍然尽欢而归。
事情本来一点也不稀奇,但是第二天,当阿拉伯人在约定的时间,没有出现在竹内办公室之际,竹内先生一查询,根本浚有人知道这个阿拉伯人的来历,所有和阿拉伯国家有关的机构,没有一个知道这个阿拉伯人的来历。
竹内先生十分震怒,下令追查,可是却一点结果都没有。由于根本没有什么损失,所以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沙灵是在调查那个假冒身份的日本人时,无意中知道这件事的。“两件事,有着相同的情节。向阿拉伯人冒认日本人,向日本人冒认阿拉伯人,求见的全是超级大人物,而求见过程之中,大人物都曾受到一度的损伤,则是微不足道的,然后,假冒身份的人就消失无踪,不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是甚么。
※※※
辛晏士是华尔街的大亨,办公室的豪华,举世闻名,一本专门杂志,曾作过专题报道。他是犹太人,是美国前十名的豪富之一。有经济权威估计,如果他要调动资金的话,可以在一夜之间,调集收买一个中美洲小国家所需的现款。
美国人政坛人物和辛晏士都有交情,虽然辛晏士自己从来也未曾出过面,进行过什么活动,但是谁都心里有数:美国总统在作重大决定之际,一定会通过私人代表,找他先商量一番。
世界上有四十二亿人,但是像辛晏士先生这样的重要人物,不会超过四十二个。
辛晏士先生的嗜好是打高尔夫球,每次他在私人的高尔夫球场打球之际,保镖云集,和他在其他场合出现的时候一样。
辛晏士先生最注意的就是他的安全,一个人到了象他那佯的地位,除了生命安全之外,也没有什么再可以值得注意的事了。
但是,有一次,当他正在挥棒打击高尔夫球之际,却发生了一桩轻微的意外,一个球童背着沉重的一袋球棒,在辛晏士先生的身边,一个站不稳,身子倾侧了一下,球棒擦到了辛晏士先生的手背,该死的球棒上,不知怎人有一枚尖钉,尖钉就在辛晏士的手背上,刺出了一道口子,造成了出血。
这种轻微的受伤,在旁人身上,全然不算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发生在身份、地位如此尊贵的辛晏士先生身上,当然大不简单,一辆专车立即将他送到医院,经过两名外科医生的悉心料理——这样的小损伤出动了全国闻名的外科医生,这情形就像是出动了一枚火箭去猎兔一样。
两天之后,辛晏士的伤口痊愈了,他的保镖在松了一口气之后,去寻找那个球童,即发现那个球童,在事发当天晚上,就死在住所之中,警方调查的结果是,死于煤气泄漏的意外。
爆气泄漏的意外每天都有发生,那球童的死因,也绝无可疑之处,辛晏土先生的伤口上也早已痊愈。甚至未曾留下任何疤痕,事情自然也告一段落了。
沙灵是在闲谈之中,知道这件事的,他也把这件事,归人了和阿潘特、竹内受伤的同类,关于这一点,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