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山庄 - [诸葛青云]

第五章 访师求道,各有因缘英慕人 [22]

  小桃把少女一看,只见她,头挽一个麻姑髻,身穿青罗道服,腰上扎着一条鹅黄丝绦,窄窄身材,长瓜子脸儿,不假修饰天然淡雅,虽然二日略含威光,却一脸道气,忙道:“妹子和这位杨师兄初入师门,一切还望大师姐和小师兄照拂。”

  颜秋华忙道:“师妹,你不必客气,既然彼此都是同门,大家便是一家人,我们这位小师兄,向来是淘气惯了的,别理他,快随我进去吧。”

  说着含笑前导,走进石门,两人跟着进去一看,门内和适才所见丹房又自不同,四壁完全用淡紫色云母粉垩成,朝东一排短窗都开着,一片晓色,已从窗外送进来。

  窗前陈着一张白石小几,几上供着一瓶不知名的山花,西边另有一门帘幕低垂着,南面壁上悬着一张短琴,和几种不知名的古兵器,中间一张小小青玉案,旁置四五个青石坐具。

  那颜秋华走西边帘下,低声道:“禀师母,杨师弟和小桃师妹已经来了。”

  里面答应一声,门帘随着一起,走出一个高髻云鬟的紫衣道姑来,看着继春、小桃笑道:“你二人来之不易,昨夜一场惊险也够受了。一切来历真人已经对我说过,公孙太公也曾传语相告,所以我特向真人关说,将洞里一段幻境免去。不过此举厉害得失参半,不经过七情六欲的考验,以后一遇魔障,灵台便不易清净,爱之转以害之。何况你二人绮障未除,情根早种,以后习剑练法之外还须多修练清己之法才对。”

  二人闻言,慌忙下拜,一面叩谢成全之德,一面又惶恐求教,云麾夫人道:“能知戒惧便佳,既已入我门中,忙也不在一时,不过本门虽不禁男女双修合参,在道心未定之前,仍以分开修炼为是。杨继春可去山后潮音洞暂住,本门口诀先由成儿代传,小桃可随秋华便在这朝阳精舍修为,一切口诀由我亲自传授。”二人又连忙叩谢了,云麾夫人说罢,随令方成引继春便去后山。

  方成领命似欲有言,秋华连忙以目示意,云麾夫人也自面色微沉,方成不敢再说什么,携着继春,仍循甬道步步向下走去。

  不一会,越过丹房和入洞所见石室,地势愈下,渐渐听见泉流有声,忽然眼前一暗,甬道两边灯光已断,水声愈急,渐闻一种刺鼻的泥土气息如行大隧之中。

  只远处略有微光,可辨路径,足下更觉潮湿,两边壁上,也似时有苔藓等物触手,心中不由十分疑惧.但又不敢相问。

  方成似有觉察,笑道:“杨师哥,这潮音洞是本门弟子一个炼魔坐关之所,虽然要比别的地方要苦得多,一切饮食起居,无异苦行僧道,而且那地方早晚寒热各异,寻常修道人决不能安之若素。但一经修为成功,却定力大异常人,事半而功倍。本门弟子除有过谴责,罚在洞中苦修而外,绝少有人奉派到此处修为,尤其是新入门弟子,更是从未有过,所以家母命小弟送师哥到此,实有不解,也许因为师哥出身富有,意欲稍为磨练亦未可知,一切还望忍耐必有成功之一日,以后每隔几天,小弟必以查考功课.前来探视再为细谈。”

  继春心下又是一惊,但是暗忖,此来原为学道,如何能畏缩怕苦,不由慨然道:“承蒙小师兄相告,小弟均愿勇往直前,决不负小师兄期望。”

  方成笑道:“但能发此宏愿便行,我想家严家母不久也许会有后命的。”

  说罢眼前又是一亮,再看时,前面已到出口,洞外却是一片荒江,只见旭日初升,江流奔放,气象非常雄伟。

  那洞却在一片峭壁上,离开水面,才只丈余,足下便是涛谰汹涌的大江,左右更无出路,水石冲击,声如奔雷,不禁心骇不已。

  正欲相问起卧之所,方成已缩回洞内,转向右侧的一块大石后面。连忙跟去一看,石后又有一斜坡自上而下,但幽暗异常,进去二三尺但连路径也莫辨。

  方成当前,手一指发出一道青蒙蒙光华,只见下面又是一个大洞,四面石骨嶙峋,宽广也不过二三丈。左壁放着一块六七尺大小的青石,石上堆着一堆乱草,和一条破被,石前放着一个蒲团。

  石壁靠着后面堆着一大堆松柴,和一些釜镬炊事用物,还有一堆甘薯山粮。此外便是一盏油灯,半小罐灯油,一副火链火石和碗筋盆桶等物,真和一个苦行僧潜修无异,又绝似一个乞丐所居。

  方成笑道:“杨师兄看,这里还住得下去吗?”

  继春正色道:“小弟适才已经说过,无论如何艰苦,只是恩师所命决不敢违,岂有住不下去之理。如蒙肯以本门口诀相授,就此修为,固然感激不尽,即使恩师欲以此一试小弟有无定力,稍迟时日,再传心法也无不可。”

  方成笑道:“家严、家母适才已经当面责成小弟传授师哥口诀,焉有再迟时日之理,不过在这里修为委实不易,还望师哥留意。”

  说罢传了口诀,至道不繁不过数语,传罢,便告辞而去。

  杨继春自方成走后,便将所传服气炼己之法,在蒲团上打坐起来,起初还不觉得什么,时间稍久便觉腰腿酸痛,心猿意马,无法按捺得住,加之一夜未睡精神未免不济,肚里也却有些饿,便想站起来,先弄些吃的等饱了肚皮再说。

  谁知两腿酸麻,简直无法起来,不得已先将两腿伸直,半响方才能从蒲团上站起来。先摸着火链火石和纸煤,打出火来,将灯点上。又寻着一根绳子和水筒,走向外洞汲了一桶水,取过两个甘薯洗净,放在釜中生火煮着。费了好半会功夫,才勉强将甘薯煮熟。

  可怜他,虽非锦衣玉食之家,但从出娘胎以来,何尝有过一天自己做饭自己吃过,甘薯当饭,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

  但因求道心切,胡乱吃过之后,灭灯又去打坐,仍是觉得八下里不合适。强下克制自己,坐了半会,不但呼吸不能自然,更觉瞌睡异常。

  一赌气又下了蒲团,忍着两腿酸麻,爬到大石上颓然倒下来,一扯那条破被,便自睡去。

  等一觉醒来,耳畔只听得大声挞挞,仿佛万里奔腾一般,猝然一惊,真不知身在何所。

  再点上灯,走出外洞一看,天已又行入夜,外面风雨交加,四周一黑如墨,风声,雨声,和下面的水声织成一片,比较昨夜冒雨山行更加可怖。

  只是昨夜还有小桃在一处,壮胆多了,此刻却是孤身一人,饶是近来迭经惊险也不禁为之胆怯。

  回到内洞,试再向蒲团打坐,腿酸腰痛虽然略好,心神更难调摄。好容易才镇静下来.忽然听得一阵呻吟之声从洞后送来,不禁又是一惊。所喜灯尚未灭,连忙睁眼一看,只见洞中寂无一人,一切仍是日间光景,心疑耳朵听错,又重行垂帘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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