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尉陀荒冢 [4]
宫怜怜叹道:“羞煞人间帝王家,强胜天上神仙府。”
天相老祖道:“你还满意?”宫怜怜道:“满意。”。
天相老祖敲动一个金铃,家壁上便又显出一个门来。“这间就是你的闺房。”宫怜怜道:“能不能先告诉我封……?”天相老祖道:“不能。”宫怜怜道:“怎样才能?”天相老祖道:“学好老夫的武功。”宫怜怜道:“你要我学什么武功?”天相老祖道:“你听说没有听说过毒功?”宫怜怜道:“听说过。”天相老祖道:“你会不会以毒功将一个仇人制于死地?”宫怜怜道:“不会。”天相老祖道:“当有人以毒功向你袭击时,你能不能完全不当回事?”宫怜怜说道:“我不能。”天相老祖道:“我要你能,不但能,而且可以用吸毒将袭来的各种奇毒悉数吸净,凝聚在自己身上。这样来,一个有毒功的人打了你,你便有了一种毒功;十个有毒功的人打了你,你便有了十种毒功。你想想看。他侵淫数十年的毒功,会让你瞬间夺走,岂不是很好玩的事情。”宫怜怜学了吸髓夺毒功,会是什么样。今天吸一身蛇毒。明天吸一身蝎毒。又是百花毒。又是百草毒。
毒来毒去,怜怜岂不怕要变成毒人。
万毒一体,天下至毒的毒人。
宫怜怜静地坐在她的卧室里。
她并不清楚此刻是什么时辰,这间山洞只有一种光线——夜明珠发出的那种神秘的光线。
这是个荒冢,虽然它的里面并不荒芜。
其实,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宫怜怜觉得一身疲惫。
对于天相老祖的话,她深信不疑,因为老祖断卦一事,她不止一次的听说过。
——一个鳏夫,十二年前亲手埋葬了他因四人轮奸而上吊的妻子,便成了鳏夭。他恰巧走过天相老祖卦摊前,天相老祖喊住他,说要送他一卦。
卦象显示,他当有破镜重圆之喜。方法?次日辰时。出门向东南方向走五百步,遇见第一个人时便脆地痛哭,哀求他放还妻子。
鳏夫本已无望,半信半疑的照做了。当他脆倒时,碰见的竟是一乘官轿。差役们正要打他时,轿掀开了,知州大人的老千金走下来,与他抱头痛哭。
原来,他的妻子让盗墓的掘开棺材时,就活了过来,盗墓贼吓跑了。
她也跑了。
撞到上任的知州身边,于是,她就成了这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妻的义女。
——一个老光棍,按照天相老祖的指示,入一大家,自称女婿归来,那大户人家果然欢喜异常,纳入东床,因为,大户之女夜遇采花贼,已然破身,正自哀叹。
人得门来,名节得保,门风得肃,两全其美。
天相老祖的话是金科玉律,不过,也说错过一次。
平生仅有的一次。
这一次不但没有使他的名声有损,反而使他更声名鹊起。
“风雷扇”冷冰,一双风雷扇神出鬼没,横行千里。天相老祖却说他子时有七刀之灾。
风雷扇不信。
江湖人也不信。风书扇身着七刀,除非是“天罡神手”再世。
天罡神手是风雷扇的师父,已于三年前病故。
风雷扇一扇在手,悉心期待,子时已到,仍不见有人来砍他。他冷哼一声,正要收住。
忽然,隐藏在各个角落的江湖侠士一齐大叫:“快看!看!”
原来,从风雷扇的后背上,爬上一只螳螂在他身上杀了七刀。
不多不少,堪堪七刀。
螳螂扛大刀。螳螂的刀自然也是刀。
天相老祖却说:“我错了,最后那一刀,挥起又收下,应该是六刀半。”
这是四十年前的事情。四十年后,天相老祖早收起卦摊,他住进这座荒冢,正是为了躲开江湖群豪的寻访。
他说:天机不可尽泄。
宫怜怜知道这些故事,七岁时就知道,并且很想认识天相老祖。
她疲惫的另一个原因是:整整三天,她一直呆在那里,滴水未饮,料米未进。
因为这座山洞里没有一粒米,也没有一滴那种纯净的水。
天相老祖为她准备了丰盛的食品,在那些玉碗翠盏、金鼎银壶之中,随时都可享用。
但是,宫怜怜却没有胃口。
这些食品随处可见,宫怜怜正呆呆地望着这些精美的食品。
一条糖渍极品金涎毒蛇,糖水中那条蛇摇头摆尾,瞪着小眼睛。
两只清水黄河锦蛟,蛟儿在清水中上下浮动,觉得很憋闷。
一盘鲜猛乌钩巨蝎,绝对新鲜,蝎钩高竖,横七竖八地爬动着。
一筐五彩毒蘑,只只硕大如伞,散发着浓厚的霉香气味。
还有带着水珠的“七叶一枝花”。
长着嫩叶的八步断魂草。
最令人不开胃的是那四只赤红色的“蟒蛄追命蟾”一只只毒瘤负在背上,在玉盆里蹦来跳去,还时时“呱咕、呱咕”地叫上几声,仿佛急着让宫怜怜吃下去。
这些食品,绝对开胃。
吃下去,胃就开花。
宫怜怜知道,这是她的专利食品,这些食品绝不比皇宫御膳便宜,每一种都是天生异宝,万金难求。
天相老祖很大方,如果他出卖这些食品,便会富敌一国。现在,却让她不出一文地全部吃下。
宫怜怜不是暴殄天物的人。更不是享受这种食品的人。
天相老祖慢慢地踱了进来,很温和地看着宫怜怜的模样。
他态度慈祥,像老爷爷那样期待着。
宫怜怜依然没有动。
天相老祖道:“请随便吃些。”
宫怜怜不知道该怎样处理这些食品,喃喃道:“我不饿。”
天相老祖道:“其实你什么也没吃。”
宫怜怜不语。
天相老祖道:“我说一句话,你再考虑一下,是不是能改变主意?”
宫怜怜盼着他快些说出来。
天相老祖道:“你早些吃下这些食品,就可以早些见着他。”
宫怜怜什么也没说,站起来向那些食品走去。
她端起了盘子。
这一顿,她吃得实在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