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赠 剑 [2]
他还来不及开口问他女儿时,婉丽姑娘樱唇微绽,带了一份少女娇媚、忸怩、羞涩、惊奇的神情,莺啼燕转般地轻声道:“哦,你不是说夜晚来取这支银笛子,怎地现在来了?”
彭宗铭嘻嘻笑了声,道:“咱廖叔父回来啦,他要赶着起程,所以咱来向你辞行的。”
他话语说得十分稔熟,正像一对日久相聚的小儿女,而且亦没有提起索回太玄银笛之事。
这时,儒侠欧振天不由惊奇地指了彭宗铭,朝向他女儿婉丽,道:“丽儿,他是谁呀?你们怎地认识的?”
欧婉丽抿嘴含了一份娇羞的微微一笑,道:“昨晚认识的,他在欧庄小花园后面的树林里吹笛,我听得入迷了,不由信步走去看看,当初以为还是位白发老人家。”
说到这里,朝彭宗铭脉脉地看了一眼,接着折腰吃吃笑了又道:“后来才知道,竟是这么一个小……娃……子……”
儒侠欧振天在听他女儿说话时,不时地转眼,朝着彭宗铭打量不已。
这时,儒侠欧振天似乎从彭宗铭脸上,发现一桩奇迹似的一声惊哦,倏地朝向梁上客廖清道:“廖英雄,令师侄彭宗铭,不知是何处人氏?”
他问出这话,蓦把梁上客廖清怔得半晌,开不出口来。
须知,梁上客所知道关于彭宗铭的事,亦仅不过是从痴婆子薛玲玲处,所听来的一点而已。
就在梁上客廖清张口愕舌答不出话时,旁边的彭宗铭十分乖巧的接上道:“晚辈湘地人氏。”
儒侠欧振天听他此说,神色骤然一震,倏地接着问道:“小兄。
弟,你世居湘地何处?”
他问话时的音语,微微显得有点颤抖,似乎眼前发生了一桩不可能成为事实的事。
彭宗铝见欧振天神情突变之状,心里亦不由感到一份诧异,不过他还是缓缓地答道:“晚辈世居湘西南离怀化四十里的石树湾。”
彭宗铭说出他民居来历后,儒侠欧振天突然神情大变,一对精光喷吐的眼眸,似乎在极度的悲愤激怒之下,涌出一圈晶晶的泪渍,他怔了半晌,仿佛在抑制自己焦雷爆裂似的情绪,一手紧握了彭宗铭,颤声喃喃地道:“孩子,雁钢秀土彭宗五是你何人,玄衣娘白素贞又是你何人?”
彭宗铭手腕被他紧握得火辣辣的发痛,他并不逃避手腕的疼痛,在他意念感触上,见到儒侠欧振天有这种情绪异常的激动,他已体会出,可能有桩不寻常的事情发生,或许正是自己所盼念,期待中的。
他感染到儒侠欧振天眼眸里孕满的泪水,倏地亦觉察自己眼睁里,已是一片润湿,他朝儒侠欧振天看了眼,倏地低头喃喃地答道:“铭儿的先父……先母……”
他说到这里,似乎还想向儒侠欧振天说一点话,结果,喉间哽咽住了,星眸淌下两串热泪。
儒侠欧振天一听彭宗铭如此回答,老泪熬忍不住,夺眶涌流出来,他怀疑似的朝彭宗铭睁看了眼,缓缓诧异地道:“义弟彭宗玉全家遭难,怎会有你这孩子侥幸脱走?”
彭宗铭禁不住噗声跪下,哭倒在地,欲语无声,只有哀哀悲啼不已。
儒侠欧振天一手用袍袖拭自己热泪,一手扶起彭宗铭,柔声慰抚地道:“孩子你别哭,把经过情形,说给你欧伯父听来。”
这时,彭宗铭就把义仆鼓冲,将他孙儿为自己填命替死,才得脱离虎口的一段经过情形说来。
儒侠欧振天听得嗟吁不已,喃喃沉痛地道:“疾风知劲草,想不到彭门竟有这等浩义节然的老人家。”
儒侠欧振天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他身边的梁上客廖清,不禁又惊奇地问彭宗铭,道:“彭儿,这位梁-上客廖英雄,怎地又会是你师叔?”
这时,梁上客廖清虽然彭宗铭巧与父亲故人相遇,还是满肚子说不出的别扭,仿佛地感到自己一手导演成的趣剧,眼看就将完成之际,却是突然间中辍落幕,没有继续演出下去。
彭宗铭这时就把自己六年前流落江湖,到处行乞度日,后来在雪地巧服-百零八颗红蕊珠,埋葬半脸神尼昭元师太等前前后后详细经过情形,对儒侠欧振天说了一遍。
这时,一边沉思中的梁上客廖清,突然大声插嘴接上道:“小娃儿,你说半天,怎地把来欧庄的-节重要事情忘啦!”
彭宗铭赧然不安地嗫嚅声道:“痴婆子薛老前辈,要传授铭儿一套倒转乾坤三五七剑法,铭儿缺少一口上好宝剑,所以……”
儒侠欧振天似乎已知道彭宗铬所指的是何桩事情,颔首抚须,道:“铭儿,这事不必挂念,游虹剑分有雌雄二剑,雌剑腾凤游虹剑给丽儿在使用,目前武林前辈人物,既是这般成全你,你欧伯父岂会吝惜区区这口飞龙游虹剑。”
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问向彭宗铭道:“铭儿,你随同你廖师叔,此去欲往何处?”
彭宗铭闻听儒侠欧振天以仙家神兵相赠,心里激动万分,后来再听他要问自己去处,倏的脑海意识转移之际,已想到一桩极重要的事,是以,悲愤抑郁地喃喃说道:“铭儿此去,本欲寻访烟酒茶客痴癫僧中疯癫僧老前辈,此番不期巧遇欧伯父,犹希欧伯父说与铭儿听,彭门血海沉冤的仇家。”
彭宗铭说到下面一句,欲语还休,已抽咽悲哭起来。
站在儒侠欧振天身后的婉丽姑娘,似乎忍不住眼前这层惨雾愁云的气氛,本来眼圈红红、清泪盈眶的美目,这时泪珠簌簌洒流粉腮。
儒侠欧振天听彭宗铭问到.彭门血海仇人之事,不由仰首一声恨叹,悲愤抑郁地道:“皇天有眼,居然还留下你彭门后裔一脉,关于彭门这桩沉冤的仇家,目前牵连着整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武林局势,幸亏你逃脱魔掌,彭门不致遭着灭门绝代之痛。”
儒侠欧振天恨恨一声怨叹,朝彭宗铭看了眼,摇头喃喃地道:孩子,彭门这桩旷古罕闻的血案,不管老夫今日说与不说,你以后迟早总会知道。
不过你跟前稚龄幼年,似乎不应该把这桩血淋淋的恨事,埋在心头。虽然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但你必须要记住,要自怀盖世无伦的上乘绝学后,才能了断你彭门血海之仇。
“是以,你得要听欧伯父的嘱咐:留得青山在无愁没柴烧,将你埋在心胸的悲愤,化作一股无他的力量,来精研你所学的武艺,一旦武学有所造诣,岂容昔年行凶之贼,逍遥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