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怪杰乃红妆 挑琴月下 强仇原知己 结义山中 [1]
原来括苍山五鬼,自经小贼金光亮飞报,得悉祝灵姑被掳之事,全各十分震怒!
因为祝灵姑,既为彼辈门人之妇,又身藏嫫姆所赐五鬼信符。
是以南海八怪这种举动,也就无异是向他们挑衅。此可忍,孰不可忍,何况双方昔年本有嫌恶。
不过南海迢迢千里,人家以逸待劳。设或劳师远征,五鬼又感无必胜信心。
加上鬼谷子麻江,最工心计,耳闻金光亮禀陈池州当时所闻,顿时心中一动,暗忖:
“看情形,八怪此举,八成主要乃是看中姓燕的小子,欲图以此相诱。向本门寻过节,只不过是附带一笔罢了。既然如此,何不也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擒来姓燕的娃儿,作为钓饵,使南海派前来括苍山要人,化被动以为主动,纵或不胜,至少也可以走马换将,不损威名了。”
自然他这种巧计,同门诸鬼无不赞成。
金光亮又认定燕凌云必到金陵,且申言对方功力极高,非自己所能胜任。
于是鬼谷子麻江,与阴风叟徐完,便双双亲来了。
请想他们都是海内外数一数二的魔头,年逾百龄。不但心肠狠毒,胸罗各种谵谲绝学,更是个个练有一身罡煞之气,火候精纯,既能护身,又能伤人于无形。说真个的,适才若非他们留有余地,仅用反震之力,使我们的小书生就擒,否则实不堪设想了呢!
这原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
同时也恰当燕凌云被震伤遭擒之际,另一旁十余丈外一座大石之后,有人目睹如此情景,亦立时心胆俱裂伤痛昏晕。
谁嘛?这是玉观音白凤英啊!
原来她适才在后追赶,正到此间。
请想眼见意中人,身遭这等惨状,焉能不肠断心碎!
亏得她武学世家,见闻极广,也稳重见机,听出乃是括苍山二鬼,心知自己若是拚死现身出手,亦不过是送羊入虎口,不但于事无补,反使个郎身遭人家毒手,连个知悉通知葛姊姊营救的人都没有!
并因不知双方争斗缘由,恍疑燕凌云,适才所称要事,便是指此。
若然,则分明是不愿连累自己一家老幼,所以匆匆离开隐贤庄。揆其用心,良苦可知。
是故她虽然不敢贸然抢救,但眼见心上人重伤倒地,又怎能不如同身受,心痛欲绝哩!
说来也幸而她机警过人,未曾露面,否则岂不正合小贼金光亮的心愿啊!
半晌,悠悠醒转,抬眼瞥见独龙岗已无贼踪。
于是慌不迭眼含珠泪,翻转娇躯没命的向回疾奔。
这时擂台已了,宾客星散,只有白鹏夫妇以及老祖母卓如兰,心爱凤姑娘,正在面带愁颜,依间而望。
他们一发现白凤仙如此怆慌悲痛而回,还只当追上燕凌云,爱女大受委屈,所以这等模样。
尤其老祖母,一向钟爱孙女,赶忙抢上前一把抱住玉观音,口中怜惜的叹道:“我儿别气苦!可是姓燕的那小子,不理你啦?”
随又不待答言,念念的说道:“好孩子!千万保重!只怪那小子没有眼力,我就不相信,咱们姓白的姑娘,嫁不到一个金龟之婿呢!”
她嘴里只管唠叨,可是却急得白凤英,樱口中连珠价的咽哽哭喊道:“不……不……
不……奶奶别误会他……啊!”
此言一出,不仅老祖母,连赶忙上前的乃父乃母白鹏夫妇,都不禁听得十分不解,心想:
“既然不是人家拒婚,那就欢喜才是呀!为何又这般模样啥?”
因而赛红线,立又将爱女揽到怀中,急急问道:“乖儿!快告诉为娘,究竟是谁人令你气苦?”
良久,白凤仙才喘息略定,站稳娇躯,一脸悲伤的,向老祖母哭说道:“请奶奶快派人通知武当百灵洞公孙老前辈,燕少侠已为咱们拒阻括苍山二鬼,阴风叟和鬼谷子,以及小贼金光亮前来隐贤庄,被他们击成重伤,掳去了啊!”
随又急不择言的,向乃父急急说道:“金陵城也要派人寻访,看看孩儿义姊,东海红绫女葛飞琼,是否也来到此间啥?”
这种事,尤其括苍山二鬼之名,顿使老祖母卓如兰和白鹏夫妇,闻言变色!惊得半晌答不上话来。
请想一个怪书生凌云燕,已使他们无可奈何,怎能再经得起,这几位使正道武林侧目,无人敢惹的老魔头,又来金陵制造风波哩!
还亏老祖母,毕竟是久闯江湖,立刻定定神,赶忙手携白凤英,忧形于色的说道:“这件事果然不能迟缓,也非得有如公孙大侠这般人才能营救,咱们回去办!”
随即长幼四人,一同疾步入庄。
自然如此大事,一班仍留白府的各派名宿,无不大吃一惊!面面相觑,除了照白凤英适才之言行事外,谁也不敢出头。
且雁荡笑方朔韩当,连声嗟叹道:“这样一来,咱们想借重燕少侠擒拿怪书生之计,也就必需另议了啊!”
同时踏雪无痕白鲲,更满面愁容,摇摇头道:“不但如此,今夜燕少侠与恶徒凌云燕钟山之约,也最好能有人前去通知呢!”
本来在他原意,乃惟恐怪书生届时久候无人践约,迁怒隐贤庄,又前来生事,所以开心。
因此一旁玉观音白凤英,登时柳眉一扬插口道:“这件事不劳二叔烦神,今晚钟山之约,自有侄女代燕少侠往践!”
此言一出,立刻满座皆惊,尤其踏雪无痕。连忙侧身一摆手急急说道:“不!这如何使得,凤儿千万不能胡闹,咱们再从长计议。”
原是嘛!假如怪书生凌云燕,所行果如江湖上传言,这岂不正如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哩!
不过白凤英,芳心却有她的想法,一则是就日间观察所得,似乎那位凌云燕并不像坏人。
且见对心上人,始终毫无敌意,八成彼此极有渊源,特以此相戏,甚至自己祖父之丧,都与人家无关也说不定。
是以立刻又眼含清泪,毅然决然的答道:“燕少侠之事,便是侄女之事,人家为咱们已存亡不保,凤儿岂是贪生畏死之人?”
同时老祖母卓如兰,亦长叹一声道:“也罢!今晚我也去一趟,问问这姓凌的小子,究竟因何要掌伤老庄主再说。”
自然,老年人有老年人的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