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扇风血影 [9]
“若他不知悔改呢?”
金童长长地叹了一声,仰首望着乍聚乍散的浮云,对红儿的身世和遭遇,实感同情——她自小就失去失母,作人的丫环,现在又遭致如此惨痛之事。
他一时恻隐心动,轻拍了两下红儿的肩,道:“你若不嫌我名誉不好,我们就结为兄妹吧?对于你与吴一奇的事,让我来替你作主,我不相信我割除不了他的劣根,使他变为一个好人。”
红儿猛地抬起头来,拉着金童的衣袖,半信半疑地道:“你……你愿与我结为兄妹,我是一个丫头呀!”
金童点头道:“为什么还说这等傻话。”言态俨然以兄长自居。
红儿忙就地跪下,尊称了一声“哥哥”后,即抱着金童的大腿,大哭起来。
她现在的哭,是悲喜的交集,听来更令人感动。
金童握着她的右臂,猛力提了起来,道:“不淮哭了,我平素最讨厌人哭。”
红儿不敢再哭,忙掏出手帕,擦抹脸上泪痕。
金童道:“你有什么事?”
“没有。”
“没有事就跟我走,别一个人在江湖流浪。”
“哥哥,我跟你走,二位准嫂子会不会不高兴?”
金童笑道:“你已是我的妹妹了,哪由得她们不高兴,走吧。”二人并肩疾步下山。
到达登封城时,已是二更时分了。
金童领着红儿,来至嵩山客栈,对伙计道:“贵号有没有二位少年书生投宿?”
“有!有!请跟我来。”领着二人向里走。
胡玉莲和柳绛珠投宿的房间,是在罂粟花房间隔壁。
金童一看,不由一震,暗道:“这又坏了,都碰在一起,难免又要发生别扭。”
伙计哈腰道:“二位公子就住在这房间。”
金童点头道:“谢谢你,请吧!”
伙计躬身退去。
金童轻敲了一下房门,道:“睡了么?”
胡玉莲应:“没有,进来吧!”
金童将门推开,领着红儿进人房中。
胡玉莲和柳绛珠乍见红儿,都不禁一愕,同时将脸一沉,冷淡地不理不睬。
红儿忙抢上一步,向胡玉莲和柳绛珠各福了一福,道:“小妹不懂事,刚才触犯二位姐姐之处,万祈原谅。”
胡玉莲和柳绛珠见红儿忽然变得这等客气,不由大感奇怪,心中虽是很不高兴,但人家以礼赔罪,却也不便再摆着脸孔不理。
当下,同时站起还礼,道:“岂敢!岂敢!”语毕,同自向金童看来,意思是说要金童告诉她们,怎么将红儿带到这里来。
金童装着未见,伸手拖来一张木椅一坐,将背靠在椅背上,跷起二郎腿,神态十分悠闲。
红儿碎步走至金童身旁,左手扶着椅背,微弯纤腰,道:“哥哥,我肚子饿了,叫伙计拿饭来吃好么?”
金童老气横秋地道:“唔!我也饿了,去吧,我要几个菜,还要一壶好酒。”
红儿回身对胡玉莲和柳绛珠道:“二位姐姐要吃什么菜!”
胡玉莲冷然道:“我们吃过了,你们请吧。”
红儿一旋身,像一只蝴蝶似的,飘出门外。
胡玉莲冷笑着对金童道:“你们定好了房间没有,这间不错,要不要我们让出来给你们作洞房?”
金童道:“不必,叫伙计另开一间也是一样。”
“还是这间好,我们让开好了。”转向柳绛珠道:“走!这房间让给他们。”
金童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几乎喘不过气,好半晌,才收敛笑声,道:“这下可把你们气苦了吧?”
胡玉莲冷笑道:“笑话,三妻四妾由你娶,与我们何干?”
“不!我有你们二个娇妻就够了。”
胡玉莲一拍桌子,道:“你说话当心点!”
金童嘻皮笑脸地道:“谁叫你们尽往歪处想?”
“你把她带来,不是要娶他么?”
金童将脸一整,道:“告诉你们吧,我是看她可怜,并恐她受不了这重大的刺激,自寻短见,已与她结为义兄妹……”
“哦!”二女同时“哦”了一声,方始体会到红儿为什么如此尊敬她们。二人的脸上,不自觉地,均飘上二片含着惭愧的红霞,很不好意思地也笑了起来。
胡玉莲娇嗔地道:“我看你越来越坏了。”
“谁叫你们老不相信我,我刚才见你气得脸色铁青的样子,真是高兴极了,活该,这是不相信我的报应。”
胡玉莲半嗔半笑地道:“好哇!你记着。”
“你是不是想报仇?”
“你知道就是了。”
“算了吧,我是同你们闹着玩的,何必认真呢,我知道你们还没有吃饭,让我去多叫些菜来,今天晚上我们好好地庆祝一番。”
胡玉莲点头道:“这倒是真的,为今日之会,天天都在担心,而且还认了一个义妹,确值得庆祝,你点菜时替我叫个炒虾仁。”
柳绛珠接道:“我要一个炒鸡丁。”
“虾仁,鸡丁都有,不必再叫了。”红儿说着,由外走了进来。
柳绛珠热情地迎上,握着红儿的手,道:“你已作了童哥哥的妹妹,怎么不告诉我们,害我们吵了一架。”
红儿忙一福赔礼,道:“真对不起,是哥哥叫我不要告诉你们,他说:要气你们一气。”
胡玉莲斜瞟了金童一眼,也上前拉着红儿的手,道:“你哥哥不大规矩,常常在外面沾花惹草,可是,我们查不到他的把柄,以后你得帮我们监视他。”
“好,以后我一定会监视他。”
金童笑道:“你别高兴,她是我的妹妹,即使我有什么无心之错给她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们的。”
四人嬉闹着,伙计捧着许多酒菜进来。
金童将窗下的一张八仙桌移至房的中央,帮伙计将酒菜置于桌上,再摆了四张木椅,四人各占一方,愉快地喝吃起来。
这一顿酒,是几人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次,三女平时都很少喝酒,两杯下肚后,三女的脸色,都像经雨桃花一样,既红又艳。
只有金童还算有些酒量,一连喝了好几杯,仍不见脸红,可是人往往是不知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