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感恩家人喜团圆 [5]
纪无情拉住无我道:“用不着急,他说过,至少要在那家客栈停留三天,而且在见他以前,愚兄还要问你几件事情。”
无我两眼又开始眨动起来,问道:“你要问小弟什么事?”
纪无情神色霎时现出凝重,吸口气道:“老弟,咱们可不是外人,你对愚兄可要说实话!”
无我越发愣住,怔怔的道:“纪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弟什么时候骗过你来?又何况出家人不打诳语!”
“实不相瞒,令师和白羽道长这些天来正在到处找你。”
“小弟数月前无故离开少林,家师找我,并不值得大惊小怪,白羽道长对小弟有什么可找的呢?”
“因为他们怀疑你做错了一件事。”
“小弟无端离开少林,连自己也知道是做错了事。”
“不是为了这个。”
“那是为什么呢?”
纪无情又吸口气道:“事情发生在大半月前,武当派有五名弟子,由合肥至官渡途中,被一年轻僧人无端杀死四人,余下一人回武当报信,武当掌门白羽道长这才星夜到少林找到令师。”
无我摇了摇头道:“白羽道长这样做就不应该了,天下僧人成千上万,僧寺也不计其数,白羽道长为何单单找上了少林寺,难道这也是树大招风?”
纪无情轻咳一声,道:“说出来老弟别生气,因为武当派认定杀死他们四名弟子的人是你。”
无我神情为之一窒,道:“笑话!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半个多月来,小弟和纪兄都在一起,有没有这事,你应该清楚?”
“不错,可是事情是发生在你我在官渡相遇之前,愚兄实在无法为你辩护。”
“他们怎能证明事情是小弟所为呢?”
“据那位生还的武当弟子回去报称,杀人的僧人年纪甚轻,而且双目尽盲,手里使的又是一柄短剑,老弟,这些还不足以证明吗?”
无我呆了一呆道:“有这种事?纪兄,是否你也断定事情是小弟所为?”
纪无情苦笑道:“我自然不信,但却不能代你向令师和白羽道长辩解。”
“纪兄。”无我双颊不住抽搐:“小弟可以对天发誓,绝不曾做这件孽事!”
“我同样也怀疑是否有人故意做成圈套陷害你?”
“小弟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再值得陷害的呢?”
“我想他们真正想陷害的也许不是你,目的在引起少林武当之间的不和,你不过做了对方利用的导引而已。”
“果真如此,小弟非马上去见师父和白羽道长不可了,否则事情因我而起,岂不罪孽深重。”
“我正要陪你去一趟,请稍待一会儿,母在子不远游,我回去向家母禀报一声。”
无我茫然问道:“你什么时候认了一位义母?”
纪无情随即把家人十年前为无名老人派东方霞等所救,昨晚已经全家团聚之事说了一遍。
他为了不使无我内疚,并告知当年火焚南阳世家的真凶是百花夫人巫嫣红。
无我当场为纪无情道贺,但却禁不住内心又增悲哀。
在从前,四大公子当中,总算有个纪无情和他同等命运的,如今,孑然一身无家可归的,竟只剩下他一人了。
当纪无情禀告过母亲回来后,无我已戴上僧帽,并蒙上罩面黑纱。
“眼睛已经好了,为什么又蒙上黑纱?”
“老爷子交代过,小弟双眼复明之事,暂时不能让外界任何熟人知道,小弟不敢不从。”
两人离开“垂杨草庐”,循着山路,直奔鄢陵县城。
无我提醒纪无情道:“纪兄,有件事你我都须留意,那就是千万不能让家师和白羽道长知道咱们住在‘垂杨草庐’。”
这本是纪无情要提醒无我的,此刻对方说了,反而省得自己再多叮咛。
无我又道:“这也是老爷子在闲谈中交代过的,他说武林中至今尚无人知道‘垂杨草庐’,更无人知道他老人家隐居在这里。”
纪无情道:“不错,武林中至今也无人知道愚兄的家人还活着,否则岂能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度过十年。”
无我道:“等回来后小弟要马上去拜见伯母和令兄纪大哥,既然府上不再认为当年火焚南阳世家是先父所为,彼此见面也就谈不到尴尬了。”
纪无情望了望无我,忽然心中一动,竟然无意中触动起一桩意念。
他想到如果无我能弃僧还俗,倒不妨把妹妹小凤的终身托付于他,无我本就倜傥潇洒,小凤又花容月貌,正是一对璧人,天作之合,想来母亲和妹妹也必定同意。
可惜他又不便主动劝说无我弃僧还俗。
无我见纪无情像在想什么心事,忙问:“纪兄在想什么?”
他虽然黑纱罩面,但对外却看得十分清楚,只是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而已。
纪无情笑笑,道:“没什么,愚兄只是在想,你如果还俗以后,论年纪也早应该成家了。”
无我自我解嘲的道:“纪兄何必取笑小弟,纵然小弟还了俗,一个无家无业的人,拿什么养孩子老婆?纪兄比小弟大两岁,该成家倒是真的,可惜出家人无法参加你的喜宴,更谈不到喝你的喜酒。”
纪无情道:“愚兄的婚事,自有家母作主,你要一旦还俗,论婚事少不得要有愚兄料理了。”
无我顿了一顿,道:“纪兄,小弟说句切莫介意的话,听说你对桃花仙子蓝秀曾经一往情深过,可惜她已做了别人的妻子,不知现在内心是否还惦记着这件事?”
“小弟劝你想开些,佛门中人讲究的是‘缘’,尘世间男女之间的事也是‘缘’,如果无缘,是勉强不来的,若因此而烦恼,实在太不值得。”
这几句话,实在正说到纪无情的心里去,使他一时之间竟然无所辩解。
无我似是意犹未尽,继续说道:“十年前小弟也曾遇个姿色不错的女子,当然内心也曾颇具好感,但也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从来没有‘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觉,因之,也从未为这些事情烦恼过。”
纪无情自愧这方面确是不如无我多多,对于蓝秀,他确曾有过刻骨相思,但伊人既然已为他人所得,他自然不再存非分之念。
正因如此,近半个多月来,他数度邂逅蓝秀,表面上总是故意自作矜持,甚且冷漠相向,不假词色,说穿了也正是一种矛盾心理在作祟。
他不再答话,只是闷着头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