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卷 第 十 章 隐世武门 [2]
天儒缓声道:“他在武林中被尊为武帝,即武林七圣之首的武帝祖诰!”
牧野栖一时怔立当场。
武帝祖诰乃武林前辈名宿,备受武林中人尊崇,身为武林七圣之首,地位超然,牧野栖不曾想到这位前辈高人竟会是自己的师叔。
换而言之,武帝祖诰其实就是天儒的师弟!
天儒见牧野栖神情错愕,便微微一笑,向他道出了一段从不为外人所知的往事。
原来,天儒的师父奇儒共收有两名弟子,大弟子天儒,二弟子祖诰,天儒比祖诰年长五岁。
无论是天儒还是祖诰,其天份资质皆是绝佳,但天儒性情更为稳重。
祖诰在儒门习得一身绝学后,却限于门规,无法在武林中展露一手,自有技痒难撩之感,祖诰暗中与天儒商议,同去江湖中闯荡,只消刻意隐名埋姓,也算没有违背门规,天儒没有
答应,祖诰便独自一人涉足江湖。
祖诰年轻时性情激进豪爽,胸怀一腔热血,在恩怨交织的江湖中,自然很快就有仗义出手之举,初时他尚能够默守门规,行侠仗义皆是隐名埋姓,但时间久了,人们渐渐留意到江
湖中突然多出了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少侠,于是各种盛誉如潮般涌向祖诰。
祖诰终是年轻人,有年轻人身上的优点,也有年轻人身上的缺点,他忽然觉得师门的规矩很不合情理:既然所做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侠义之事,为何反倒要藏藏缩缩?若是能
光明正大地扬善除恶,岂非更有威慑邪恶的作用?
此念一起,祖诰从此再也不曾刻意隐藏行踪,以他的卓绝武功,自然很快在江湖中名声鹊起。
奇儒大怒,天儒虽代师弟求情,而奇儒却仍是将祖诰逐出了师门。
此事对祖诰震动甚大,奇儒待他恩重如山,所以祖诰绝非有意背叛师门,对师父奇儒逐他出师门之事,他亦绝不记恨奇儒,而是从此退入青城山之巅,过起半隐的生活,因为心中
对师门有些愧疚,祖诰在被逐出师门之后,反而更为遵循师门规矩,一生之中,除武帅秦傲
外,再无朋友,亦无亲人,卓然一生也寂寞一生。
听到这儿,牧野栖心道:“若是武帝前辈——不,应该是师叔他老人家亦恰逢风宫作乱之时,也许就不会如此结局了吧?”
想到武帝祖诰一身旷世武学,却仍是孤寂一生,牧野栖不由怔了好一阵子,方道:“那么,我大师兄又是何人?”
天儒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在江湖人眼中,他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叫戴无谓!”
※※※很长时间来,炎越的心情一直不好。
确切地说,是自师弟寒掠被牧野静风所杀后,炎越的心情烦躁不宁。
赤红色的长发如疯狂的烈焰,双目亦是微赤,一身血红色的长袍,眼中有疯狂的光芒—
—即使平时,炎越的模样就足以让别人感觉到心惊胆颤!
何况是现在?
他虽然是静静地坐在一张宽大舒适的椅子上,但他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好像整张椅上都洒满了刺。
而在别人看来,他虽是静静坐在椅子上,却像是一座静止的火山,随时有可能疯狂爆发的火山!
炎越的目光死死盯着与他相距一丈远的白辰——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么白辰早已死了一百次。
白辰的情形很不妙,他的脸上仍有血痕,身上虽然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但露于衣衫外的肌肤仍是有条条伤痕。
他站在那儿的姿势很奇特,整个人像是在扭曲着。
炎越当然知道,这是因为白辰的身上有不少伤口,这些伤口足以让人坐立不安,没有几个人从“黑狱”中出来后,不变得惨不忍睹的。
炎越终于开口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话,所以他的话中带有丝丝冷风:“小子,你竟敢来找我,难道你不怕死吗?”
白辰道:“怕,正因为如此,我才来找炎老!”
炎越怒极反笑,笑罢方道:“有什么事,快说吧,免得你死了之后,无法向阎王老子说明白!”
白辰左手轻轻地抚摸着右臂的伤口,道:“属下要告诉炎老,寒老根本没有私吞刀诀,当天我所说的,全是诬陷寒老的话……”
话音未落,白辰只觉眼前一花,随即胸口一痛,身子立时倒跌出去!
但这是一间密室,并不大,所以白辰堪堪跌飞而出,就已重重撞在墙上,闷哼一声,随即如一瘫烂泥般软软贴着墙滑下。
他的脸色本来就不好,此时更是煞白如纸,豆大的汗珠飞快地渗出。
炎越冷冷地看着他。
白辰倒趴在地上,双手撑地,试图强自立起,努力了几次,才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上半身斜斜靠在墙上。
白辰咬着牙,忍着躯体彻骨之痛,极其缓慢地将身子一点一点立起。
整个过程,他所花的时间,足有一盏茶的功夫!
终于,他的身子差不多挺直了,双掌贴在腰间,反向支撑着墙,整个身躯凭借着墙体的支撑,就那般以一种奇特的姿势站立着。
白辰的嘴角已有鲜血渗出,但他仍把每一个字都说得清晰无比:“我之所以冒死来告诉炎老这一点,是因为我若不这么做,会更早死于宫主手中!”
炎越目光渐寒,冷声道:“我已料到你这么做决不可能是你的本意!”
白辰缓声道:“既然炎老能想到这一点,就应该明白今天实在不是杀我的好时机,宫主一心就盼你杀了我!”
炎越咬牙道:“不错,我虽然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但今晚是绝不会杀你!”
他的瞳孔渐渐收缩,收缩如一枚可以锥破一切的钉子,他一字一字地道:“我可以不杀你,但却不等于不使你付出代价!”
“价”字甫出,右掌已重重击在白辰的腹部。
一口热血立即由白辰口中喷射而出,他的五官在刹那间已由极度的疼痛而扭曲得不成人形。
但他的身子仍死死紧贴着墙,不肯倒下。
炎越森冷地道:“你滚吧!”
白辰好不容易才踉踉跄跄地迈出第一步,就像一只受了伤的笨拙之鹅,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