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涯飞霜悲鼓角 [8]
但霍文翔知道星河谱为恩师阎鹏展所得,却在武林中仍是一个谜。
再有一项说法,就是虞冰夫妇携星河谱至寒潭取天龙丹,后因罹受重伤,寒侵骨髓,自知无望成星河绝学,一气之下,索性将星河三宝弃置寒潭留待有缘。
当时尚有甚多传闻,附会渲染,与事实违背太远,不可持信,但天龙丹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之物,服下后不但武功倍增,而且能驻颜长寿起死回生,即是无星河谱,也志在必得。
这时,霍文翔目睹独角蛟龙张牙舞爪,作势欲扑,他本极聪明之人,忖道:“莫非‘天龙丹’就藏在这附近孔穴内。”遂留神附近孔穴内有无天龙丹,不禁身形转动。
那知毒龙张口喷出一股水柱,将他身形撞在石壁上,痛得几乎张口出声,但霍文翔坚守着心神,手中射阳剑使劲划出一抹青虹,逼得青龙迅疾退后数尺。
一人一龙就在水底僵持着,由于霍文翔穿着宝衣,身前潭水能逼开寸许无虞空气匮乏。
毒龙亦深通灵性,前次与虞冰夫妻恶斗,亦受重伤,痛定思痛,不敢妄自逞凶,存心将霍文翔逼住无法换气,窒息死在寒潭内。
双方这一僵持,反予金面老人可乘之机,金面老人虽服下耐寒丸药,却依然感觉潭水奇寒澈骨,深知动手要快,挨延时刻,反增自己性命之忧。
他穿入水底,即发现毒龙盘踞一方孔穴之前,仅回着望了金面老人一眼,便弃置不顾,贯注在霍文翔身上,一瞬不瞬。
毒龙通灵,见霍文翔手持射阳剑,即知是一强敌,不敢丝毫懈怠,因天龙丹就藏在霍文翔存身之处附近,而一柄神兵玉勾斜又抓在后爪上,是以将金面老人不置于怀。
潭底光洁,无半丝泥砂,毒龙身长五丈余,鳞甲灿烂,后爪握着连鞘玉勾斜,龟纹斑斑,可以瞧得逼真,金面老人不由心中窃喜。
金面老人目中却蕴着一抹忧虑,因未发现“天龙丹”何在,“天龙丹”对他关系重大,暗道:“尝闻紫府书生虞冰吐露口风,‘天龙丹’为一坚硬铁匣封存其内,非神兵宝刃不能削开,毒龙监视守护甚严,那孽蓄也深知若服下龙天丹便可得上九天,但始终未悟出‘玉勾斜’犀利无匹,可削开铁匣,人兽智愚分野亦在于此。”
他默默权衡形势利弊,自知无法在水底久留搜觅“天龙丹”何在,不如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下“玉勾斜”,再用玉勾斜杀死毒龙,浮起水面换气后从容搜觅天龙丹。
他这一心念既定,探手匣中揣出一柄锋芒犀利的匕首,长仅六寸,身形慢慢蹑近毒龙体后。
那毒龙一心贯注在霍文翔身上,霍文翔身形突然迅疾无比滑至孔穴另一方。
霍文翔知道毒龙如此严密防范着自己必有缘故,两道目光四处搜视。
蓦地——
他发现孔穴通往另一孔穴水道中有着一支铁匣,宽厚仅尺许,猛然悟出匣中必是天龙丹,他盘算出手部位后,倏地伸臂出剑,疾逾奔电向铁匣拨去。
毒龙大怒,备力吐出一股含有毒液的水柱,清水立变浑浊,水力汹涌如潮。
射阳剑经水柱一冲,立时荡了开去,霍文翔只觉虎口一震,射阳剑几乎脱手,不禁微微一凛。
但霍文翔目睹水色浑浊不清,知毒龙吐出毒液,暗道:“时机不再,尚等待什么。”
他不畏剧毒,身形如箭滑至铁匣藏处,左手抓起,一摸之下,不禁一怔,原来这具铁匣是整体烧铸而成,心中忖道:“若将铁匣携出寒潭,此时石林四周云集武林高手,泰半却是觊觑‘天龙丹’而来,倘有失手便铸成大错。”猛然萌生以射阳剑削开铁匣之念。
浑浊水色由浓转淡,毒龙认为喷出毒液,来人必禁受不住,离开孔穴逃去,那知大出意料之外,目睹铁匣已在霍文翔手中,右手射阳剑已向铁匣削去,不禁又惊又怒,知弄巧成拙,急喷出一股水柱,前爪攫抓霍文翔而去。
水力奇猛,力逾万钧,由不得霍文翔不把身形挪闪开去,但见毒龙右爪锐利如钩攫向左肩而来,逼得他后中射阳剑改弦易辙向毒龙右前爪削去。
毒龙谅认出射阳剑犀利无匹,斩金断玉,不可强攫锋芒,爪势一斜拨水冲激来剑。
霍文翔在水底孔穴地势逼狭,不能展开手脚,又因潭水重压阻滞剑势,经毒龙水力一冲,射阳剑不禁震得横向前削去。
那知无巧不巧削在铁匣上,克嚓微响,铁匣中裂分成两半,二粒嫣红夺目,大如龙眼的天龙丹顺着人力水冲向霍文翔面前。
霍文翔情急生智,张口将两粒天龙丹吞入腹中。
毒龙目睹自己守护多年,珍逾性命的“天龙丹”为霍文翔服下,不禁劣性大发,眼中几乎喷出火来,突然一个回身窜去,耳闻掀涛如雷潮声,把霍文翔搞得莫明其妙。
霍文翔服下天龙丹后,至感浑身倦怠,两眼沉重阉闭,暗感不妙,心欲起身浮出寒潭上,但心有余而力不济,渐渐神昏睡去。
毒龙四窜,便是金面老人攫取毒龙爪上“玉勾斜”之时,金面老人目睹毒龙毫不防备,认为有机可趁,手中锋芒犀利的短匕猛向毒龙后爪胫骨戳去,左手五指施展混鹰爪力一把抓在剑鞘上沉劲一拧。
短匕寒光电奔猛戳在毒龙胫骨上,鳞坚甲厚,虽未伤及内肉,但金面老人功力绝乘,劲沉如山,却痛澈入骨,不禁尾部一摇,身躯疾转了过来。
金面老人混元鹰爪力未将玉勾斜夺出爪外,却被毒龙巨身旋转之势,带得旋起,不禁暗怒道:“孽畜,老夫如不杀你,誓不在扛湖上行走。”右手依然紧抓在玉勾斜剑鞘上不放,身形猛然贴紧龙腹,右手匕首连连戳向龙腹要害。
人龙立时展开一场激烈搏斗,池水扬沸腾空,激起寻丈波浪,惊险骇极。
且说石林入口有处石林铺小小镇集,不过四百户人家,矮檐瓦屋,仅一条狭仄短短街道,市面萧条。
这日晨曦方起,石林铺竟突形热闹起来,三五成群的武林人物形色匆匆奔向这小小镇集,茶楼酒馆充斥着各色各样的江湖豪雄。
往常江湖人物却是喧嚷不绝,开怀痛饮,顾盼自雄,今日却意外的沉默缄言,一杯在手,目光却凝望向外面,等候着什么似的。
突然——
街衢上忽扬起一个粗豪语声道:“百花翁已奔向石林方向来啦,迟则无及,走!”
武林群雄闻声纷纷跃起,各自留下茶钱酒资,窜向门外,赶奔石林入口山上。
石林入山途径,异常峻险,两旁峭壁耸天,光洁如堑,猿揉难上,仅两人并肩宽五尺崎岖小道,堪称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这时山道上寂寥无人,气氛异常肃杀,阴沉。
只见远处十数条人影疾如流星,飞奔而来,一至临近,正是百花翁率领着西域高手,身形飘风,转眼即至。
百花翁倏地停身,道:“这就是石林入径么?”
身后疾然跨出一个上身半裸,下体着一袭兽短裙,腰带上系着几只小钩,头戴束发金冠,面目阴鸷犷悍的少年,锐厉的目光打量了山势地形一眼,答道:“恩师,这正是石林入山途径。”
百花翁沉声道:“隗丹,风闻金面老儿在此石林周近设下先天奇门,布有严密伏桩,你去察观一下。”
声还未落,峭壁之上随风送来一声阴沉悸人的冷笑,只见五条黑影捷逾鹰隼,电泻疾落在百花翁七丈开外,现出五个黑衣劲装背刃老人,太阳穴高高隆起,精芒闪蕴,一望而知都是内外兼修,武功绝顶的上乘好手。
百花翁微笑道:“五位都是金面老儿手下么?”
居中一个面色白晰,五绺黑须的老者答道:“正是,阁下是否西域第一高手百花老人?”
百花翁含笑道:“老朽本是中原人士,游踪西域,倦鸟知还,风闻贵瓢把存有霸尊武林之雄图,愿求一见。”
那老者冷冷答道:“阁下身怀‘瑁玉’,觊觑寒潭三宝,居心叵测,敝当家曾吩咐下来,阁下如愿献出‘瑁玉’,那是同道至友,不然,阁下恐难生离此滇西。”
百花翁面色一寒,道:“真的么?隗丹,你去取他项上人头。”
隗丹应了一声,一跃而出,右臂疾伸如电,一式“玄鸟划沙”向那老者颈间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