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欲擒故纵 [2]
杜毅两眼发了直,道:“弄了半天原来是他,那就难怪了,这么看毁赵麻子跟丁秃瓢儿的一定是他。老纪,你敢不敢去看看他马鞍旁那个革囊里有没有东西。”
惨白脸有些怯意,道:“这个……”
杜毅为人机灵,马上转移话锋道:“算了,毁赵麻子跟丁秃瓢儿的是不是他,并不能证明他是不是费慕书,你坐这儿别动,我去禀报师爷一声去。”
他站起来跟个没事人儿似的走向姓姚的瘦老头儿,到了姓姚的瘦老头儿身边,他往下一坐,低低叫道:“师爷,师爷。”
姓姚的瘦老头儿没动静,敢情已经睡着了。
也难怪,旅途劳累,在车里闷了一上午了,碰上这么凉快地地下车一歇,搁谁谁也困。
杜毅伸手摇了摇他,又叫了他两声。
瘦老头儿有动静了,嘴动了几动,含混地道:“等会儿再走,咱们又不急。”
杜毅忙接口道:“不是催您走,我来禀报您一件事儿……”
瘦老头儿一皱眉道:“什么事儿非在这时候说不可?等会儿再说会憋死么?”
杜毅道:“师爷,这不是件小事儿。”
瘦老头儿两眼一睁道:“什么事儿,说?”
杜毅忙道:“我告诉您之后您可千万镇定,要不然咱们这几条命说不定都得留在这儿。”
瘦老头儿目光一凝道:“到底是什么事儿?”他话声已经放低了不少。
杜毅道:“咱们想拉没拉的那个姓费的,您知道他是谁?”
瘦老头儿往黑衣客坐处没过一瞥道:“他是谁?”
杜毅道:“他是费慕书。”
瘦老头儿脸色猛然一变,睡意全消,刹时间,两眼瞪得比鸡蛋还大,他飞快的向着黑衣客坐处又投过一瞥,伸手抓住了杜毅,手直发抖。道:“你,你怎么不早说?”
杜毅道:“我也是才知道,刚听冷面殃神纪子星告诉我的。”
瘦老头儿道:“他又怎么知道他是费慕书?”
杜毅道:“纪子星说当年见过他一面。”
瘦老头儿道:“当年见过他一面?纪子星他别认错人?”
杜毅道:“不会的,纪子星说他要是认错了人,愿意把眼珠子掏出来。”
瘦老头儿道:“这么说他真是费慕书了,在张家口他透出口风想找事儿,现在又盯上了咱们,他,他想干什么?”
杜毅脸色为之一白道:“不会的,师爷,那时候他连名字都是假的,找事儿干又怎么会真。”
瘦老头儿道:“别是他已经摸清了咱们?”
杜毅忙道:“那怎么会,张家口混了多少年的都不知道素君姑娘是咱们的人,再说咱们是头一回来张家口,谁又会认识咱们。”
天知道他揪不揪心,他这是安慰自己,倒不是安慰瘦老头儿。
瘦老头儿道:“那么你说,他盯上咱们是怎么个意思?”
杜毅道:“这个……对了,师爷,他是个响马,又是个越狱重犯,如今官家一定在到处缉拿他,跟咱们走在一块儿准保平安,他上哪儿找您这个护身符去,谁又想得到,费慕书在您这位和中堂府的首席师爷身边儿呢?”
瘦老头儿道:“这么说他并不是要上京里去?”
杜毅道:“那难说,或许他是真要上京里去,要不跟咱们走在一块儿,只怕他难进城门。”
瘦老头儿“唉”地一声道:“错了,错了,这回办砸事儿了。早知道他是费慕书,在张家口说什么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看来,有时候过份小心也会出错儿。”
杜毅一怔道:“怎么,师爷,您要拉他?”
瘦老头儿道:“怎么不?费慕书只这么一个,求都求不到,有他一个胜过纪子星这些人千个。”
杜毅变色道:“师爷,他可是个大响马,越狱的重犯啊?”
瘦老头儿道:“纪子星这些人哪一个不是黑道上的囚徒?咱们要的就是这种人,费慕书的条件比他们都好得多。”。
杜毅沉吟道:“那……师爷,拉他恐怕不大容易啊。”
瘦老头儿唇边掠过一丝诡异笑意,道:“我知道,我有办法,这么多年来,凡是让我看上的,哪一个逃得出我手掌心去?”
杜毅道:“那,咱们怎么下手?”
“不忙,”瘦老头儿摇头说道:“等回到京里之后再说,到了京里就算进了咱们的地盘儿,到那时候就算万一不成,咱们也不怕他了。”
杜毅又何尝愿意现在下手,忙点头说道:“您说的是,您说得是。”
瘦老头儿道:“咱们这些人当中只你跟他最熟,利用路上这段工夫多跟他套套交情,顺便探探他的口气,到时候也好说话,你去吧,告诉纪子星千万别露声色,千万别再让多一个人知道。”
杜毅答应着站起来走了回去。
他们这边一直嘀咕,可没留意黑衣客唇边掠过一丝笑意。
又歇了一会儿工夫之后,上路了。
冷面殃神在黑道上是数一数二的凶徒,他很听杜毅的话,没露一点儿声色,可是他也躲得黑衣客远远的。
杜毅奉有命令任务在身,不得不跟黑衣客接近,他跟黑衣客并辔前驰,没话找话,尽管嘻嘻哈哈的,可就那么不自在。
车马过了鸡鸣驿,杜毅忽然问道:“费兄这趟到京里去是……”
费独行笑道:“我是久仰京城热闹繁华,到京里逛逛去。”
杜毅道:“好,兄弟我是老北京了,到时候让兄弟尽尽地主之谊,陪费兄逛个痛快,京里的吃喝玩乐不但是应有尽有,而且样样都是天下之最……”
忽然压低话声道:“费兄,别的不提,单提一样,北京城里的八大胡同,可比张家口的马蹄胡同强不止千百倍啊!”
费独行笑了:“我慕名已久,如雷灌耳,这趟非去领教领教不可,不瞒杜兄说,我这趟上京里去,有一大半是为了这个地儿。”
“对。”杜毅一点头道:“兄弟我现在说句话搁着,到时候准保费兄一百个相信,到了京里不逛八大胡同,那不能说到过北京,不逛八大胡同这辈子也算白活了。”
费独行道:“到京里还差一大段路呢,杜兄这不是逗我么?”
杜毅哈哈大笑,络腮胡大汉过来插了一句:“杜爷,您可不能厚彼薄此啊,到时候得多捎上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