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锤舞矛啸 绝剑飞奇 [3]
金甲士郦三鼎忽然大声道:“败了就败了,生死也不过如此,兜鍪双豪宰了不少活人,也不妨被人家宰上一遭,你小子用不着这般假仁假义,有什么心理不妨摆明一句话过来,看看我们兄弟到底窝囊不?”
银甲士尉迟元则仍旧阴森森的道:“小辈,阴沟里也会翻船,何况在风云变幻的武林之中?你这一套猫哭耗子的把戏收回去吧,兜鍪双豪见得多了。”
楚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爽朗的笑了:“两位朋友,二位是否认为双方一旦分出胜负之后就必须要有一方面流血才行?或者二位有这个习性,但在下却不习惯如此做,不过,这也要看对哪一流的失败者而言。”
兜鍪双豪全身一震,互望一眼,金甲上郦三鼎宏声道:“小子你可是说我们兄弟到底还算得上是个人物?还称得上英雄?还够得上作个铁铮铮的男子汉?”
楚云豁然大笑道:“在下正是此意。”
金甲土郦三鼎双目神光倏射,道:“好,就凭这一句话也就够了,瓦洛江我们仍旧可以毫不内疚,大马金刀的称雄道霸,因为击败我们的人认为我们败得够种,败得光彩,哈哈,虽败犹荣也是英雄!”
要知道,武林中人,最重面子,尤其是一个曾经咤叱风云过的人物,对“名声”二字更是斤斤计较,决不稍懈,往往有很多事情,不论其如何严重,只要有一言面子争回光彩,保得名声,也就将发生的任何事件分解得烟消云散了,为了这虚无飘渺的假名假誉,不知道流溅了多少鲜血,丧失了多少有为的生命啊。
楚云深深知道这个道理,而且他更明白兜鍪双豪此刻心中在想什么,因此,他又紧接着说道:“二位说得对,似二位这般艺业高强的劲敌,在下近年来尚是初次遇到,凭二位一身修为,已足可睥睨一时,傲啸江湖,适才之斗二位尽可放心,哪怕是一言一字在下决然不会宣扬出去。”
金甲士显然已受了感动,他豪迈的大笑连声,又回头瞧了拜弟一眼,银甲士尉迟远却冷冷的道:“朋友,你真是这么想么?可休要出什么花样。”
楚云一拂衣袖,道:“二位想必是西康首流人物,在江湖中混,也该知道信义二字之重要,较诸生命更有过之,人若无信,与禽兽何异?在下如若言而不实,尚有何颜对武林朋友?又有何颜再与二位相见?”
银甲士尉迟远哼了一声,阴恻恻的道:“可能你是个难得的人,不过,今日假如吾兄弟得了手,现在你的首级早已在我们裹囊之内了,兜鍪双豪从未放过一个败军之将生还,他们的头颅都安静的沉在瓦洛江底,他们的魂魄亦必极愉快……”
说到这里,银甲士又回头道:“阿大,告诉他所想知道的事,算是我们酬劳这人战胜不杀之恩,等告诉他之后,恩怨从此两消,异日相见,又是陌生不识,友敌任吾。”
楚云急急使了个眼色,阻止住已勃然动怒的天狼冷刚及大漠屠手等人,自己则轻松的一笑,淡然道:“悉随尊便。”
银甲士尉迟远冷冷一笑,道:“这件事,在我们兄弟或者不当作一回事,在你则一定是很重要的,对么?”
楚云微一耸肩,道:“阁下倒明白得很。”
银甲士沉吟的道:“那么,阿大,我们便告诉他!”
金甲士郦三鼎宏亮的道:“请我们来此的乃是百角堡的三羽公子。”
此言出口,楚云脸上立时骤然色变,全身如遭雷殛般蓦而一颤,有些站立不稳的退了一步。
银甲士冷淡的道:“朋友,以你的武功你必不会将三羽公子摆在眼中的,虽然,他们在中原武林也算是一流人物。”
楚云以手抚额,良久,始缓慢的道:“三羽公子现在何处?”
金甲大有些奇怪的望了望楚云一眼,刚想说出,银甲士已迅速的一摆手,含有深意的道:“朋友,你想找他们么?”
楚云深刻的瞥了银甲士一眼,但他看不见什么,除了那闪烁着银芒的怪异头盔,就只有隐在盔内那双沉鸷的眼睛。
半晌,他道:“不错!”
金甲士仿佛想讲什么,银甲士却微微摇头,又生冷的道:“那么,你可随我兄弟二人前去,我不知道你们中间有什么纠葛,也不明白三羽公子千里迢迢遣人专程往青蛇顶厚礼卑颜的邀请我兄弟所为何事,但朋友你与三羽公子间必不会友善调和,对么?”
楚云含有深意的一笑道:“你说得不错。”
银甲士又紧接着道:“愿意和我们同去不?自然,后果也许不会太愉快!”
楚云微微一沉吟,道:“远么?”
银甲士又一次阻止了想要出口的金甲士,淡漠的道:“朋友,你不该问得大多。”
于是,又沉默了片刻,楚云萧煞的道:“你们既明白在下此去极可能对三羽公子不利,而你们又是三羽公子‘厚礼卑颜’邀请而去的助力,却为何会让在下与二位相偕而行?”
银甲士双目深沉得看不出丝毫变化,冷然道:“这是我们的事,假如你有点智慧,你便可能知道一些,但是,这就要看你自己如何去想了、三羽公子邀请我兜鍪双豪并没有说不欢迎有人与吾等同去,而且,我们去了之后,要想怎么做也还在我兄弟二人自己。”
楚云嘴唇深陷入齿内,他在迅速的考虑着银甲士所言的确实性及二人心中此刻所存的企图,不过,有一点是可以断言的,兜鍪双豪必不会存着什么好心,更不可能会对楚云的任何一件事情有所协助。
半晌,银甲士有些不耐的道:“怎么?取决不下么?”
蓦地,狐偃罗汉从斜刺里插上一嘴:“喂,你老兄说得倒是刮辣松脆,轻描淡写,和你们两个怪物呆在一起,别说要提心吊胆地预防二位抽冷子来那么一下,就是光教人家看把戏也够看的了,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南天门哪个天兵神将下凡哩!”
银甲士脸色一寒,阴沉地瞪了狐偃罗汉一眼,又做出一股不屑之态,昂首望天,不发一言。
狐偃罗汉这一番话正有部分与楚云心中此刻所想的相吻合,但是,他为了要彻底消除这多年来越积越深的血仇,为了要抹平心头上的创痕,这日子已等待了一个不算短的时间了,已等待得太长久了,他要做一个可以安心的人,他想过一种平和而安静的生活,可是,这大仇血恨只要一日不能清了,他便对这些期望永远都是像在梦幻中那样虚涉而不可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