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扇神剑续 - [曹若冰]

第二十五章 [8]

  这一片升平安乐的现象,使肖承远发出无限感触。

  假如,没有这些包藏祸心的魔头,在暗中阴谋搅乱江湖,毒计霸搅武林,立意要将人间的安乐,化为一番腥风血雨,这种安宁和乐的生活,是何等美好?

  然而,如今肖承远却要请老化子哥哥,利用丐帮的力量,传达各门各派,唤起他们同心同德,提高警觉,这无异是在这种平静如水的和平安乐的生活中,投下一块巨石,激起一阵紧张忙乱的涟漪。对这些过优游岁月的人而言,何异是煮鹤焚琴,大煞风景的事情?

  但是,如若不及时提高警觉,则到头来的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何止是煞风景?

  在这些感慨之余,肖承远也就心安理得,独自兼程前住崂山。

  这天,肖承远小侠单人独骑,越过沂水,折东北上,到达四十里堡,天色已经昏暗。眉月如线,泛着一层微弱的黄光,将这附近的荒野,映成一片寂寞与荒凉。

  肖承远估计距离端阳期还有两三天之谱,他在四十里堡用过晚餐之后,一时兴起,决定趋着黄昏月色,赶一段清凉的路程。

  等闲人在这样幽暗的夜里,只身单骑,走这样荒凉夜道,即使是不得已,那也是提心吊胆,忐忑不安。可是,换着此时肖承远,他却让这种寂静如恒,万籁无声的夜色,带来心情无比的宁静。颇有一种遗世独立意味,一切烦恼与忧思,都随这幽静的夜色,变成为一丝丝的飞絮轻雾,那样悠悠忽忽,飘向不知所止的境界。只有胯下的坐骑,得得的蹄声,敲破这昏黄幽静的夜色,肖承远虽然不是诗人,在这种情景之下,一种悠然而起的诗意,充满自己的意念之中。

  但是,这种情景,倒是无诗胜有诗,只有静静地随着得得的蹄声,将自己的意念,在诗意的黄昏之夜,飘飘地飞扬着,那才是一种心灵上的享受。

  正是肖承远心旷神怡,悠然自得之际,忽然一阵似有如无的衣袂飘风之声,传进耳内,不由地肖承远立即心神一凛,把方才那一阵悠然诗意,冲散得干干净净。

  肖承远心里暗自忖道:“这一阵衣袂飘风之声,至多不出十丈之外。如此探夜,如此荒凉道上,纵使有武林人物路过此间,也无须如此提气纵身,难道……”想到此处,肖承远止不住自己提高警惕之心,接着想道:“此去崂山不过一日路程,我如此单人独骑,昂然直往,自然逃不过崂山五老的眼线,前面衣袂风声,除了崂山的来人而外,尚有何人会在如此深夜,暗中提气行功,纵跃而行?”

  当时任凭胯下坐骑,仍旧是慢慢地向前得得而行,可是,肖承远的一双眼神,却是留心四处察看劫静。

  一转眼间,马行七八丈,前面有七八株古杨,参差错落地矗立在道路的两旁。黄昏的月色之下,更是让浓荫遮成一片漆黑。

  肖承远当时一勒坐骑,含着微笑,向那黑影地里发话说道:“树荫之内,哪位武林朋友,如此深夜,静候道旁,莫非有何指教?”

  这几句话说出来以后,对面树荫里,寂静依然,投有一点动静。

  肖承远停顿了一下,接着又拱手说道:“尊驾若无指教,在下尚请朋友让开一条道路,以便策马而过。”

  说完话,对面仍是深寂依然,没有人出来答话。

  肖承远暗自点点头,右手马鞭一掠,将路旁一根野草带到手中。朗声说道;“既然尊驾不屑答话,在下只好请尊驾让路了。”

  言犹未了,右手两指夹着那根野草,一扬手,只听得微微地嘶了一声,那根长不足七八寸的野草,如同脱弩之矢,破空而去,射向对面三丈开外的树荫里。

  就在这根野草破空声起,劲射而出的时候,只听得对方一阵哈哈大笑,呼地一声,一阵劲风倏地卷出,一条人影从黑暗里,冲天拔起三丈多高,直扑树荫之外。

  这人一身轻功极具火候,从三丈多高的夜空,忽地一转身,悠然鼓起一阵轻微的风声,像是一只大鸟,飘然展翅,无声无息地落在肖承远的马前不到两丈的地方。

  还没有等到肖承远说话,就听到那人又是一阵呵呵的笑声,朗声说道:“肖朋友!婚后三年,功力依然未退,眼神充足,内力更加惊人,不愧是苍虚秘笈的得主,也不愧是玉扇书生的门人,令人好生敬佩。”

  这几句话一说,肖承远当时不觉为之微微一怔,心里纳闷着想道:“听此人说话语气,分明是曾相识,而且似乎并无恶意,此人究竟是谁?”

  心里如此闪电一转,两道眼神注视着对方,仔细打量了一遍。

  前面站的这人,稍矮微胖的身材,虽在黄昏的月色之下,肖承远仍然看得很清楚,他是穿着一身红袍,两只大袖,异于常人的既宽且大,双手交叉地贴在胸前。

  此人脸上丛生落腮短须,虽有苍苍之意,却是有如剑戟,根根见肉,好生凶猛。粗眉大眼,两边太阳穴,坟起老高,头上短发蓬松,肩头露着剑柄,这一副形象,生得与众不同,任何人见过一面,便自难忘。可是,肖承远小侠却是毫不相识,他实在不知道这位对他熟悉的人,是何等人物?何时何地,见过一面?

  肖承远当时坐在马上,抱拳拱手说道:“尊驾尊姓大名,在下一时眼生,记之不起。”

  那人一阵雷鸣似的大笑,朗声说道;“肖朋友!你真是贵人多忘事。三年前洞宫山上黑风帮总坛,肖朋友叱咤风云,不可一世,难道对我这等人,竟然没有一些印象吗?”

  肖承远一听对方明白指出黑风帮总坛正邪大会的事,越发想不起这样红袍虬须的人物,是在何时见过?

  可是人家既然明白提出,肖承远怎好不认账?当时只好拱手说道:“事隔三年,在下记忆模糊,尚望尊驾,明白以告。”

  那人不由呵呵大笑,转变而为冷笑嘿嘿,说道;“肖朋友在江湖上-帆风顺,洞宫山之事,更是助长气焰,目空一切,岂能记得我这等人物?”

  这几句话,说得肖承远怒气渐起,觉得此人信口雌黄,任意伤人,颇为可恶。肖小侠当年虽然名震武林,却丝毫没有狂妄之意。秉性谦虚一向如此,奈何却以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加诸于他身上?

  当时肖承远脸色一沉,即道:“在下武林末学后进,识人不多,无福承当这‘目中无人’四字,尊驾如不愿将大名见告,请先告知拦在下去路,有何用意。在下赶路要紧,无暇在此多做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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