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1]
那几十骑相当快,说话间已然带着一阵风,一阵尘头驰到,可不是关玉堂带着几十骑黑衣壮汉!
没见关玉堂吩咐,几十骑黑衣壮汉中,有十几骑从两边兜过来,围住了燕翎跟贾秀姑,关玉堂跟其他的人就停在燕翎和贾秀姑对面,只听关玉堂道:“你一案未了,又犯一案,想就这么一走了之?”
燕翎道:“请教关总捕,不走又如何?”
“不妨告诉我,天下虽大,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是么?”
“你应该想得到。”
“又如何?”
“不如你就留在这儿吧!”
“关总捕显然是奉命缉捕我的。”
“那还用说!吃了这么多年公事饭,我是头一回碰上这么大的案子,恐怕也是最后一回,心里既兴奋又害怕。”
“关总捕认为我应该留在这儿?”
“你看呢?”
“关总捕,我这里有‘安抚司’幕宾文师爷亲笔所写的自供罪状……”
燕翎要探怀。
“不必了!”关玉堂抬手止住:“我本就知道有这张东西,可是没有用,我不认这张东西。”
“怎么说?关总捕不认?”
“那是上头的事,我只知道上头叫我拿人,我就拿人!”
“关总捕,我杀的是乱臣贼子,难道关总捕你吃这碗公事饭不是为朝廷、为百姓?”
关玉堂摇头道:“我不管那么多,捧着这碗公事饭,我只知道上头让我怎么干,我怎么干。”
“这么说,关总捕是决意让我留在这儿了!”
“不得已,我跟我的上官都是不得已,不然怎么交差,放你走,谁敢做这个主啊!”
恐怕这是实情。
“从关总捕带的人比上次多看,关总捕的确是非留我在这儿不可了。”
的确,上次十骑,这次几十骑。
“没错,你不失为一个明白人。”
“关总捕认为,这几十骑就能留住我?”
“总你两次犯案看,我知道你有一身高绝所学,是我生平仅见,可是我面临的这两件案子,不是一般的命案,我不敢不竭尽所能,所以,今天不是你跟我回‘大名府’,就是你把我们都搁在这儿。”
“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了?”
“只怕没有了。”
“关总捕,我不愿多伤无辜。”
“奈何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燕翎只有点了头:“好吧……”
他这里刚一声“好吧”,关玉堂那里陡扬沉喝:“上!”
就这一声,五六骑黑衣壮汉抽出鞍旁单刀,夹马冲向燕翎。
贾秀姑忙道:“三哥!”
燕翎跨近贾秀姑一步,伸手抽出贾秀姑插在鞍旁的马鞭,振腕一抖,那五六骑俱皆在叫声中落马。”
贾秀姑叫道:“三哥,好!”
关玉堂双眉一扬,抽出单刀高高扬起:“跟着我!”
他一声大叫,就要带着人冲。‘
燕翎也把一根马鞭凝足了功力,说是一根马鞭,威力不啻神兵利器。
就在这时候,一声沉喝划空传到:“住手!”
喝声不大,可是震得关玉堂的单刀跟燕翎的马鞭同时往下落。
燕翎脱口叫:“义父!”
随着燕翎这一声叫,众人眼前多了位老人,一身粗布衣裤,须发俱霜,慈眉善目,有一种自然的慑人威严,可不正是燕翎那位义父。
贾秀姑听见燕翎叫了,他福至心灵,忙上前见礼:“秀姑拜见老人家。”
老人微抬手:“姑娘少礼,等我料理了眼前事,咱们再说话。”
贾秀姑恭恭敬敬应了一声,退后站立。
老人转望燕翎,燕翎恭谨施礼:“您老人家怎么来了?”
老人道:“听说你杀官,我不信,如今又眼见你拒捕,怎么回事?”
话声不大,也不见声色俱厉,可是老人自然流露的慑人之威,却让人觉得一字一句重逾千斤。
燕翎从头到尾说了个仔细,最后并呈上那纸自供罪状。
老人静静听毕,又接过那张自供罪状一看,微微皱了一双白眉,随即转望关玉堂:“不知道关总捕能不能卖我一个面子。”
关玉堂说话也很客气:“老人家请说!”
“请关总捕全当没看见我这个义子。”
“老人家怎么说这个话?关某还指望老人家深明大义,能……”
“关总捕,我要是不明大义,也就不说这个话了。”
“我不明白……”
“关总捕,我多年未见令师,他可好?”
“家师安好……”
“他今年恐怕寿登九十了吧!脾气是不是好点了?”
“老人家似乎熟知家师。”
“几十年的旧识了。”
“关某眼拙,请教……”
“好说,老朽白耕夫。”
关玉堂两眼猛睁,一声惊叫:“圣手仁心……”
他急忙插回单刀,翻身下马:“晚辈有眼无珠,不知道是您老人家!”
他就要拜倒。
老人白耕夫微抬手:“关总捕,我不敢当。”
关玉堂硬是拜不下去,急得脸都红了:“老人家……”
“关总捕,你就不要客气了,正事要紧。”
“是,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关玉堂站直了,恭恭敬敬垂手站立。
此时,那几十骑也都悄悄下了马。
“关总捕,我刚才说的……”
“既是您老人家的吩咐,晚辈敢不遵从?晚辈是不知道燕兄弟的出身,否则怎么也不敢……”
“不,职责所在,您没有错,只是,我这个义子所杀尽是乱臣贼子,所以我才大胆要你抬抬手。”
“晚辈不敢……”
“你公忙,就请回吧!”
“是,晚辈告辞。”
关玉堂二话没说,带着人走了,转眼间走得没了影儿。
燕翎道:“义父……”
白耕夫抬手拦住:“此事非同小可,这张东西交给我,我进京去,你从江湖着手,咱爷儿俩分头并进,双管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