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劫 [8]
抬眼再望时,长髯老者已然不见踪影。
只有收下了,掉过船头,如飞驰了回去。
回去时竟比来时还快!
不知是乐,还是怕!
实际上说来,可能两者都有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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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庙,坐落在君山深处一片谷地之中,面对谷口,背靠山壁,建筑得颇为宏伟、壮观!
尽管雄伟壮观,但这轩辕庙却并像其他庙宇一般地香火鼎盛,善男信女趋之不绝,它显得异常空荡、寂静。
只因为,它订有每一定朝庙日期,仅逢初一、十五打开庙门,其他的日子里,庙门总是紧紧的关闭着。
这规矩,不知道是谁订的,但想来必出于端中主持的意思,别人谁有权订这种规矩?
长髯老者站在二、三十丈外的山口处,默默地打量了这座轩辕庙好一会儿,才向着它缓步走了过去。
他没赶上开庙的日子,当然,他瞧不见一个人影儿。
而,他刚行近十丈,突然,轩辕庙的两扇朱漆大门开了,一个人露出了头,跨出了脚。
那是个文士装束的白面老者,这白面老者一眼瞥见迎面起来的长髯老者,先怔了一怔,接着脸色一变,如遭蛇啮,飞快缩回庙门,掩上了门。
长髯老者似乎没有瞧见,依然缓缓地向庙门起来。
到了紧闭的两扇朱漆大门前,停步,举手,轻叩门环,剥啄之声,在这寂静、空荡的山谷中传出老远。
过了一会儿,门内呼起阵阵步履声,由远而近,及门而止,紧闭着门内的有人声音沙哑地问道:“谁?”
长髯老者应道:“我!”
门内人似乎愣了一愣,道:“你是谁?”
长髯老者道:“远道而来的人!”
门内人“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远道而来的施主,抱歉得很,今天不是开庙的日子,请施主等初一或十五再来吧!”
“怎么?”长髯老者道:“我并非为了烧香许愿,是来找朋友的!”
“找朋友?”门内人惑然说道:“本庙仅住着贫僧一人,贫僧并不认……”
长髯老者道:“紧闭着门说话,这岂是出家人待客之道?和尚,开开门,看也不看你怎知不认识我?”
门内人似乎莫或奈何,一声门栓轻响,两扇门,戛然向内打开,一名身材瘦小的干瘪老僧,当门而立。
四道目光交投,长髯老者大步走了进去,瘦小干瘪老和尚来不及躲闪,被撞了一个踉跄,倒退了好几步。
长髯老者进了门,并未再向内走,转身歉然一笑道:“抱歉,大和尚,恕我鲁莽!”
瘦小干瘪老和尚那只皮包骨的左手,摸着皮包骨的右臂,牵动了一下嘴唇,算是笑,道:“没关系,施主到底要找谁?”
长髯老者微微一笑,道:“我要找大和尚的朋友。”
“贫僧的朋友?”瘦小干瘪老僧讶然说道:“本庙纳十方香火,来信施主众多,说起来,皆可算是朋友,但不知施主找的是哪一位?”
长髯老者笑道:“不认识的人我不找,我只找适才那位开了门,露了头,看见我,又缩回头,关上门的人!”
瘦小干瘪老和尚“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施方找得是金施主……”
“金施主?”长髯老者说道:“他不该姓金,应该姓冷!”
“不姓金?姓冷?”瘦小干瘪老和尚诧异说道:“那么施主可能找错人了!”
长髯老者笑道:“多年旧识,我没找错,可能是大和尚弄错了!”
“不会!不会!”老和尚头摇得像货朗鼓,道:“贫僧与金施主交往近一年,怎会弄错?再说,金施主是岳阳妇孺皆知的大善人、大财主……”
长髯老者截口笑道:“善人?财主?好头衔!财主可能,善人未必,他姓金也好,姓银也好,这都无关重要,他人呢?”
“走了!刚走!”老和尚道:“跟施主前脚后脚,打后山走的!”
“好快,机灵不砬当年!”长髯老者笑道:“他是该走,否则碰了面儿,脸上不好看!”
老和尚听出话中有因,道:“施主有什么事?要不要贫僧代为……”
“不秘了多谢好意!”长髯老者道:“我打他要一笔帐,打从十九年前欠到如今未还,躲过今朝,躲不过明天,明天之后还有无数个明天,其实……”
深深地看了老和尚一眼,道:“他走了,找你大和尚也是一样。”
老和尚神色微微一变,道:“金施主欠施主多少?少,贫僧或可以先垫,多……”
长髯老者淡淡一笑,不答,反门路:“大和尚上下?”
老和尚忙合十道:“贫僧知非!”
“知非,嗯,知非,可能晚了一点!”长髯老者点头微笑。
老和尚一怔问道:“施主这话……”
长髯老者仍然不理问话,截口说道:“大和尚俗家可是复姓司徒?”
老和尚满脸不解神色,皱眉摇头说道:“贫僧俗家姓董!”
长髯老者笑道:“那么我又看错人了,人老了,这双瞎老眼也不中用了,尤其是今天,大和尚,你说是么?”
老和尚瞪目张口,似乎草、莫明所以。
长髯老者却微笑又道:“既然我女士们朋友已走,我就不再打扰了,大和尚,后门在哪里?我也想由后门走,说不定还能赶上他!”
老和尚神情一松,刹那间恢复故有常态,道:“就在庙后,就在庙后,容贫僧带路!”
说着,举步向后面行去。
长髯老者淡淡一笑,迈步跟在后面。
过天井,经神殿,一直到了庙后。
长髯老者一路目不斜视,默默地随行着。
庙后,是一人小院,两间净室,幽雅而清静。
长髯老者临行笑道:“栽花种竹,心境无我,大和尚神仙生活,令人羡慕,过两天我再拜访,咱们再好好谈谈!”
说罢,含笑拱手而去。
一直望着长髯老者背影消逝不见,瘦小干瘪老和尚那又深陷目眶中,突然飞闪冷电寒芒,唇旁浮现一丝诡异笑意,掩上了后门。
转过身子,适才那名白面文士正伫立在青石小径旁,他,满面惊恐之色未退,急不可待地问道:“九哥,是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