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疯叟之死 [9]
他这话正是安明儿心中之意,此时听她娓娓道来,不觉怦然心动,安明儿忖道:“我心中早有此意,就怕说出来羞辱了他,其实自来英雄总是相识相拔,我爹爹对他岂止赏识,简至就是倾倒备至,上次姆妈在过年家宴中也曾提过,可是他像并不热中功名似的。”
庄玲又道:“这一举两得之计,小姐你瞧如何?”
安明儿低头不好意思回答,庄玲话一出口,心中又大为懊恼,心中忖道:“我教她这法儿,看她那种心动模样,分明是要依计而行,我……我……岂不是……岂不是和自己为难?”
安明儿问道:“你表兄……他……对功名真的感兴趣吗?”
庄玲笑道:“谁会对功名不感兴趣,那是违心之论,自命情高的假君子。”
安明儿道:“那也不见得。咱们谈天一谈就是好久,姐姐,你也去睡吧!”
庄玲笑笑也睡了。次日两人愈行愈西,一路上军旅森然,大非平日太平模样,百姓不知是为何事,都暗暗担忧,但对镇西安站原一向视为擎天支柱,是以虽乱,市面仍是井井有条。
两人快马疾奔,又过了几天来到兰州府,守城参将见总督小姐安然归来,连忙迎出门来,安明地带着庄玲往总督府走去,入了府门,庄玲只见总督府中气象雄伟,建筑虽不华丽,可是庄严深沉,也不知到底有多深,饶她自幼生于富家,但革泽之上,比起官家气势,自是大大不如,心中对安明儿又是羡慕,又是嫉恨。
安明儿引庄玲去见母亲,安夫人担心女儿身在外,此时得到深报女儿无恙归来,早就在内厅中等待。
安夫人一见安明儿便板下脸道:“明儿你好大胆,你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时节,偷偷溜到外面去玩,你爹爹要被你气得疯了。”
安明儿吐舌头道:“我出去散散心,怎么要如此兴师动众,一定又是李大哥摘的鬼,他一天到晚小心翼翼,真是,真是,真是……姆妈不是常说你江南家乡有句话‘吃豆腐怕刺’,李大哥正是如此。”
她一路上所见都是振甲雄师,明知有大事发生,可是口头上仍是强辩,安夫人轻叱道:“明儿你胡说,你李大哥也是你能说嘴的吗,看你爹爹回来要如何重重罚你一顿。”
安明儿耸耸鼻子道:“还请姆妈多进几句美言,饶过明儿一遭。”
她一脸满不在乎,似乎根本没把母亲恫吓之言放在心上,安夫人沉脸道:“你爹爹怪我将你宠惯了,这回他脾气发得可真大,我不敢去劝,再说你无法无天离家也不讲一言半语,也实在太不成话,就让你爹爹痛打一顿也是好的。”
她说得严厉,可是掩不住嘴角带笑,安明儿装得很是害怕,连连顿足道:“这便如何是好,妈你得救我一难,不然……不然我只有又逃走了。”
安夫人明知她十分中有九分是在作伪,可是还真怕这宝贝女儿讲得出做得到,当下笑骂道:“你真要有这十分之一的怕你爹爹,那就好了,唉,我真悔不该答应你姑姑教你武艺,你武艺学成了,翅膀也长硬啦!爹爹姆妈哪里管得住你?”
安明儿见母亲真的生气,连忙凑过去扶住母亲双肩央求告饶道:“明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安夫人挥手道:“别尽磨人了,你瞧咱娘儿俩尽管说话,冷落了这位姑娘,明地,这位姑娘是谁呀,你也不向姆妈介绍?”
庄玲在一旁见安明地向安夫人撒娇使赖,娘俩好不亲热,不由得呆了。她母亲早死后,这几年后杜公公伴她生活,一些心中的委屈再无人理会,此时见安夫人雍容慈祥,那是不用说的了,安明儿更玉雪可爱,也难怪母亲如此喜欢。
庄玲原来满是愤恨之心,这时想到自己母亲,心中不由一痛,怔怔然眼圈泛红。安明儿道:“姆妈,你瞧我真是糊涂,这位在姑娘,是……是……童公子……董公子的至亲表妹。”
安夫人听了一惊,又仔细打量庄玲几眼,只觉她明艳皓洁,比起自己宝贝女儿并不少让,心中沉吟顺口道:“原来是董公子表妹,真是稀客,明儿,你要好好招待她呀!”
安明儿道:“董公子不久也要来的。”
安夫人道:“这样最好,兵荒马乱之中,还是府中比较安全些。”
安明儿道:“姆妈,你说什么?明儿一路来看到的是大军衔枝疾行,到底为了什么?”
安夫人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好好在府上陪着庄姑娘便是了。”
安明儿知母亲不肯说出此事,只怕当真秘密,心想我要知道还不容易,等爹爹和李大哥相商之时,我偷偷倒挂在窗外偷听,谁也不知道的。要知安明儿武功出自九音神尼亲授,功力颇为不弱,轻功更是一等,在总督府中如论高来高去,只怕真的她为第一人了。
安明儿道:“姆妈你不是要到佛堂去吗?唉呀!快到午时了,姆妈真是对不起,打扰了你十几年的功课。”
她转身对庄玲道:“庄姐姐,我带你到寝室去,那里布置得很是清雅,你定是喜欢。”
她伸手搂住庄玲并肩出厅。安夫人心中忖道:“为了你这丫头,哪还管得十几年功课?这娃在的姑娘是董公子的表妹,人又生得惹人怜爱,明几天真无邪,心无城府,看来对童公子钟情已深,爱屋及乌,是以和在姑娘交好。”
她转念又想道:“明儿一生在父祖膝前,世情真是一窍不通,瞧她对庄姑娘亲热要好,没有一点怀疑之意,明儿,明儿,万一庄姑娘是董公子爱惜,唉……”
她愈想愈是担忧,她知女儿生性虽是随和,可是眼界极高,如今一心一意爱上那姓董的少年,如果不能成功,后果真令人不敢想象。
其实她哪里知道,庄玲施诡计骗安明儿,表明身份,已释了安明地之疑,那安明儿虽是天真无邪,可是女子吃醋善疑原是生性,安明儿人是洒脱,却也不能无此天性,她做母亲的永远只把儿女当作几岁的小娃儿看,却也太低瞧安明儿了。
安明儿和庄玲走到后面寝室,安明儿指指前一径一排房子道:“大年初一,你表哥就住在那里。”
庄玲漫声应道:“是吗?”
安明儿道:“你表哥真是了不得的人,又好脾气,唉!从前……从前我初认识他的时候,对他很是不好,他也不生气,倒是我自己不好意思了。”
庄玲道:“他脾气是好,从不发脾气。”
心中却寻思道:“你哪里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他脸上永远是那样,你打他、骂他、辱他,他还是这样,你掏心肝给他,他也是这样,只有……唉,只有上次分手,他……竟流露出依依不舍之情,当时我再也按制不住,唉……我尽想这些干么?”
安明儿又遭:“我对他很凶,他一定以为我是个坏脾气姑娘,可是他……他仍关心我来看我,我知道他很不愿显露武功,可是见我被人欺侮了,却不管一切上前帮我。”
她一直没将心事向人倾诉过,就是母亲也只是讲了几句,这时碰到庄玲,既是心上人之表妹,最重要是已许配别人,是以无丝毫顾忌将心上话向庄玲说出。
庄玲听她说得款款情切,眼前就好像看到董其心正在向安明儿深情凝注,不由嫉妒之心大炽,心中啐道:“他这样是因为你生得美了?还是因为你是有钱有势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