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 - [武陵樵子]

第二十三章 珠还合浦 怨侣冰释 [4]

  慈云大师颔首,道:

  “松隐兄果有先见之明,已命他弟子笼络一海外异士,若他一到,阵图立解……”

  言犹未了,钟声忽起,急剧传响。朗月禅师面色一肃匆匆立起,慈云大师用手一摆,道:

  “掌门人不得轻离,老衲与梧叶师兄去瞧瞧何人犯山。”

  慈云与梧叶身形一动,已飘出达摩院,向山外离去。

  两人停身在山坂上,只见十数红衣人闯山,少林弟子连番阻截,负伤浴血,依然抵挡不住。

  梧叶上人目吐冷电,沉声道:

  “阿弥陀佛,老衲要开杀戒了!”背上湛卢剑脱鞘而起,人已掠去。

  为首两个红衣人只见眼前金霞一闪,已被梧叶上人“剑影分光”透穿前胸而死。

  慈云大师捻须呵呵大笑,玉螭剑紧接着飞出,眨眼间,两剑寒光连闪,犯山的十数红衣匪徒,已死亡过半,余下不由震住。

  只听参天古柏上传来两声怪笑,宛如枭鸣,令人不寒而栗。

  笑声中,两条黄影电泻而下,卓立在两高僧之前。

  慈云大师只见一双形销骨立,面容森冷的中年黄衣人,两人身后均插着一支寒光闪闪的文昌笔。

  左首黄衣人独眇一目,只眼神光惧人心魄,冷冷说道:

  “老秃驴,你杀死多人不嫌罪过么?”

  梧叶上人白眉一轩,低哼了声。慈云大师朗声大笑,道:

  “老衲师兄弟立誓歼除汝等,然后面壁十年,忏悔杀生罪孽。汝等罪恶山积,痴迷不悟,虽然我佛慈悲,也难饶恕汝等。”

  眇目黄衣人阴森森怪笑一声,大喝道:

  “血债血还,秃驴你纳命来吧。”反臂一振,文昌笔应手而出。

  出手好快,一挥闪之间,笔尖幻化九朵寒星,分袭慈云大师九处要穴,凌厉迅疾已极。

  慈云大师玉螭剑疾挥,倏忽之间,已攻出三剑,封开来笔,剑气潜力,迫得四外气流漩荡,但丝毫并未迫得眇目黄衣人移动身形一步。

  眇目黄衣人冷笑一声,臂肘连震,一杆文昌笔动若灵蛇,忽上忽下,倏左倏右,看似错乱无序,其实紧密非常。

  慈云大师暗暗一凛,忖道:

  “无怪铁氏双怪起念独霸武林,不知在那儿网罗这些邪异能手,如虎添翼,助长威焰。”手中剑亦是飞快攻出,剑光笔影,

  一刹时,拼搏得难分难解。

  另一黄衣人这时冷冷望了梧叶上人一眼,道:

  “老秃驴你也纳命来吧!”

  梧叶上人,忽双目一睁,大喝一声道:

  “孽障妄言。”湛卢剑飞出一抹青霞,攻向黄衣人,猛锐之极。

  那黄衣人嘿嘿一声冷笑,人已穿空飞起,振笔在手,蓦然掉首扑下,幻化成一片笔影,罩向梧叶上人。

  梧叶上人微微一笑,柱立不动,也不进招。

  黄衣人只觉如山笔势压在距梧叶上人头顶一尺之处,突然一震,

  一片无形潜力飞涌而至,不由笔势散乱,下扑的身躯也被震得弹起两三尺高,心中一惊,旋身挫腰一沉,飘然落地,目露异容冷冷说道:

  “看你不出,老秃驴还会邪法。”

  梧叶上人寒声道:

  “何自不识,焉能怪得老衲。”说着一掌飞快推出。

  黄衣人骤然不防,胸前如中万斤铁锤,不由狂-了声,身躯翻了出去。

  梧叶上人紧接着闪出,一剑飞劈而下,那黄衣人重伤之余,目睹剑光袭体,不禁胆飞魂破,

  一式“懒驴打滚”滚出三尺,激射平窜了出去,急削而来的剑光芒尾已然及体,将一只执笔的右臂连肩削落。

  黄衣人发出凄厉惨-,前窜之势未衰,被窜出三丈开外,叭达一声仆在地上,血如涌泉,气绝身死。

  那惨-之声,声闻云霄,随长风摇曳,震回得山鸣谷应,凄厉之极。

  梧叶上人低叹念佛道:

  “我佛恕弟子为保存本门元气,妄开杀戒之罪。”

  那一旁慈云上人目睹师兄施展“小金刚不动禅功”歼敌,叹息一声,

  一式“八龙盘旋”剑透潜力逼开笔势,左掌迅如电光石火般将“乾坤九式”中“干天压地”推出。

  眇目黄衣人已见同伴惨死,不禁胆寒心怯,猛萌退志,无奈被慈云上人剑势绊住,只觉一片重逾山岳般潜劲望自己胸前逼来,护身真力已自无功,胸前压力大增,身形闪挪无力,被慈云大师推出真力束压全身,渐渐五官淌出鲜血,双目努凸。

  听他吐出一声闷-,身形一软,倒地死去。

  其余红衣匪徒不由魂飞天外,反身图逃,慈云大师猛喝道:

  “你们逃得了么?”如影随形追上,袍袖乱飞,悉数被点住穴道。

  下弦月光由叶隙中透射地面,只见尸身狼藉,血污衰草,景至凄惨,佛门善地,已染上一片血腥,此是人谋不臧,抑是天命有违;不得而知。

  慈云大师回面向梧叶上人道:

  “师兄,料不到你在短短数年中,已将想百郭绝传之‘小金刚不动禅功’参悟,果然师兄秉赋特厚,光大本门。……”

  梧叶上人微微叹息道:

  “虽然习成,又沾杀孽,看来愚兄证果尚需时日了!”

  慈云大师默然不语久之,半响才感喟一声道:

  “所捕匪徒送候掌门人发落吧!慈云近来心境亦未得宁静,证果如来,自有定数,师兄无须耿耿于心。”

  两僧重返寺内,到达藏经楼前,只见横七竖八彩衣匪徒躺了一地,断肢折腿,哀声呻吟。

  掌门人飞步掠出藏经楼,向两僧打了一个问讯,道:

  “铁氏双怪万不可容忍,遣人纵火经楼,如非发觉得快,少林又要重罹浩劫!”

  慈云大师沉吟一刻,道:

  “如此说来,掌门人不能擅离本寺,老衲等替掌门人向各大门派致意,也就是了。”

  掌门人点点头道:

  “只好如此,据彩衣教这等举动推测,一场杀却已然开始,两位师叔,无须候至明晨。”

  慈云大师道:

  “老衲等谨领掌门法谕,那位祝施主就留在本山陪护邙山三子。”说着,向梧叶上人笑道:

  “师兄我们走吧。”

  两僧大袖一拂,飘然下山离去。

  口口口

  天阶月色凉如水,太宝山下一片迷蒙萧索,只见两条人影疾奔而来,形似淡烟,

  一晃即逝。

  两条人影疾如鹰隼般望一株虬枝垂柯奇松下停住,显露一双少年男女。

  正是那南瑞麟及袁秋霞两人,他们从开封一劲飞奔到此,袁秋霞香汗淋漓,疲累不堪,歪倚在树干上娇嗔道:

  “累死啦,我真想睡一次。”说着星眸半闭,微微喘息。

  南瑞麟展齿一笑,挨在袁秋霞身旁两眼凝望夜空默默出神。

  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

  “少林山规不容妇女进入,怎么办?”

  袁秋霞嗯了一声,道:

  “那我们无须去了,迳往天王谷岂不甚好。”

  南瑞麟不禁一楞,摇摇首道:

  “我们不知天王谷在何处,不去怎么成。”

  袁秋霞娇嗔道:

  “嵩山只有这么大?那有找不到之理。哼哼,你要抛开我,别妙想天开啦!”

  南瑞麟不知她为何有此想法,仔细思忖之下,更是茫然。

  男女之情感微妙处就在此,少女总是矜持的,尽管芳心有对对方无比的好感,可是颜面之间冷若冰霜但一经死心场地爱上对方,妾身分明,自然而然地一刻也不能将对方放松。

  于是,轻颦薄嗔,似一片蛛网般,紧紧捕牢了你,不可或松。

  南瑞麟只摇摇头,苦笑了笑,不知从何说起。

  袁秋霞似睡非睡,嘴中发出呓语道:

  “天王谷事了,我们同小琴迁往江南,选一水云深处住下,这险恶江湖我实在厌恶已极。”

  南瑞麟心中一怔,笑道:

  “霞姊,你想得太远了……”

  袁秋霞猛睁星眼,道:

  “难道我说得不对么?”

  南瑞麟不由忙说道:

  “对,小弟也厌恶江湖风险,只是……”

  袁秋霞张大着星眼,一瞬不瞬望着他,等待他说出下文。

  南瑞麟涨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心里有着难言的苦衷,但不知从何说起,最难言的就是樊氏双姝的问题。

  蓦地——

  就在他们倚身的虬枝垂柯奇松之上,扬出一声哈哈大笑,道:

  “既然姑娘说话对,还有什么只是的,画蛇添足,未免多余。”

  两人大惊失色,南瑞麟电射纵出,旋身一掌推向树顶,口中大喝道:

  “是什么人?”

  潜劲如潮,树干撼摇不止,针叶震得离枝蓬飞如雨,飘洒落下。

  只见一条人影“潜龙升天”而起,直拔出五六丈高,长声大笑,轻飘飘落地无声,道:

  “难见异种奇松,被小友掌力震坏,似乎有点可惜。”

  南瑞麟听得耳音甚熟,凝目一睁,诧惊道:

  “老先生尚未去天王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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