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4]
六七十条母大虫,个个像狰狞的鬼怪,交叉搏杀血肉横飞,一面杀人一面放火。
三山别庄的人,突然发现庄主不在庄中,大少庄主也不见踪影。
三山别庄成了无人指挥的乱庄,像没有头的蛇在死亡中挣扎。
搏杀中,黑煞女魅拉下了头帕,递给张允中。
“蒙上脸。”黑煞女魅急急地叫:“你不能杀一个人,不能取三山别庄一针一线,不然……”
“我知道。”他用巾蒙住口鼻。
“赶快走!”
“不能,人不能谋而不忠。”他一口拒绝:“三山别庄与你我都有切骨的仇恨,我要等结果。”
三名高手突破了六女的剑阵,直冲中枢。
刀光可怖地闪烁,张允中出刀了,响起几声震耳的清鸣,三个冲来的人两剑一刀同被震飞。
“滚!”张允中怒吼,刀身左右挥拍,同时斜飞一脚,将两名高手拍得摔出两丈外,另一名也被踢得在地下翻滚,一接触胜负立判。
“不要活的,杀!”春月的一组人恰好从侧方的楼房中冲来,声到人到剑到,一剑砍破了被踢翻的人斗大头颅,再猛扑被刀拍倒的人。
“她们已控制全局,走!到望江楼去找公孙老狗,这里已用不着我们了。”张允中急急向黑煞女魅说。
两人向刚起火的房舍侧方一窜,消失在防火巷深处的暗影中。
望江楼已被真武的两组人占领,后到的青龙、白虎也两面一合。
公孙庄主的珍宝,皆陈放在望江楼,也是今晚桃花坞女匪的目标,因此不再理会张允中的信号,抢先到达望江楼。
张允中苦笑一声,立即偕黑煞女魅悄然撤走。
这里,真的已用不着他费心了。
后庄是绝路,没有人敢从后庄逃生。
张允中站在后庄的崖上碉楼上,注视着大火冲霄的庄院发呆。
“这样报复,太惨了。”他失声长叹,心中难受极了。
“不算惨,允中。”黑煞女魅眼中的煞气已经消失:“黑道人士对这种事,视同家常便饭。”
“我做错了,我……”
“你也不必自疚,问题是,你今后怎么办?”
“今后?我……”
“镇江的这一次风暴,虽然不是你引起的,但却是你一手结束的。目前的形势是:
黑道、白道、绿林,三方面大聚会大结算。你,原是绝剑秦国良的人裹胁而来的,名义上你仍是追随白道人士的人。而你与我同行,事实已是黑道人,与我袭击三山别庄,江湖朋友必定认为是黑道朋友火并。事实上,你是桃花坞女匪的领导人,自然而然地成为绿林匪首。现在,你可以选择。”
“什么选择?”
“选择你要走的路呀!只要你登高一站,绝剑的白道人士会欢迎你;黑道朋友会推举你;绿林好汉会拥戴你。因为,你已经显示了你的实力和才华。”
“鬼的选择!”他不胜烦恼:“这一步我走错了。”
“你如果不选择,你知道后果吗?”
“后果?”
“你将孤独,你将成为众矢之的。”黑煞女魅郑重地说:“没有人向你认同,都把你当成敌人。尽管江湖道上波诡云谲,但基本的宗旨是拥护有利于己的人,尽早除去竞争的对手;不是同道就是异端,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允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但我不害怕。”他一挺胸膛:“绝剑那些人不会衷心地欢迎我,那些所谓白道人士可怕得很。我不能做绿林盗匪,所以我毅然摆脱桃花坞那些女匪。”
“你……你要踏入黑道……”
“有一天,我会取代三山别庄。”他手按刀靶,虎目映着火光熠熠闪烁着异芒:
“我要走我自己的路,毫不退缩,毫不迟疑。走吧!我们回府城从长计议。”
“不,我要看到公孙老狗父子的尸体再走。”黑煞女魅这时反而不急于离开了,事实上躲在这里十分安全,有如隔岸观火。
“他父子俩今晚根本不在。”张允中说:“甚至连笑阎罗熊副庄主也不在。如果他们在的话,我会与他们在内庄门附近遭遇。我估计得相当正确,所以敢断定他们不在庄中。”
“那……那怎么可能?”黑煞女魅仍不敢相信:“白道强敌兵临城下,三山别庄的主将怎么可能不在?”
“他确是不在。”
“唔!这里面有玄机和不合情理的诡变。走吧!我会设法打听出来的。”
桃花坞女匪正在收拾残局,正在派人寻找张允中与黑煞女魅,却不知他俩已经走了。
袭击的声势有如雷轰电击,狂风骤雨。
一群像貌狰狞的女匪,杀人的技术干净俐落,把三山别庄一群心理上毫无准备的男女,杀得落花流水,如汤泼雪,摧枯拉朽,人无斗志,魂飞胆落。
即使有三五个了不起的高手敢于拚命,也禁不起女匪们有组织的交叉拚杀,何况女匪们无一庸手,两个人就可以发挥五倍的威力。
攻入望江楼的女匪行动十分快速,所带的大囊盛装了公孙庄主所有的库藏,然后放火焚烧,在烈火冲天中作有计划的退走。
来如风雨,退走也如风雨。
女匪们已经远-,由庄内向庄外逃去的人,有些还没离开呢。
五更初正之间,八名来自江湾的高手,匆匆抵达外庄门,劈面碰上带了妻小向外逃的三名大汉。
三名大汉吃了一惊,由一人带领惊怖欲绝的十余名老少妇孺,两人冲出亮剑,准备拚命。
“你们庄子怎么失火了?”领先的秦吉光惊讶地问,毫无故意。
“你……你们……”一名大汉大感困惑:“不……不是你们带人攻击本……本庄吗?”
“见你的大头鬼!”秦吉光怒叫:“咱们在船上,看到贵庄失火,杀声震天,赶来察看的。”
“这……”
“怎么了?是什么人袭击贵庄?”
“一……一大群妖怪形的怪人,放火杀人,可怕极了,毫无警兆地直抵庄中心,像是自天而降……”
“贵庄主呢?”
“不知道。”大汉痛苦地说:“庄中毫无准备,闻警出视的人,出来一个死一个,恐…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