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2]
“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武当山的老道,也不知叫什么名字。他教我武功来着。”她喜孜孜地道:“我跟他说,我有一位朋友身子不好,腿也不能动,不知有没有什么能让他练习的武功。”
“武当山的老道?”
“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他自己这么说的。他说,有一种太乙柔化功,是他们的秘传绝技,能助人打通大小周天,你的任督两脉虽不能通,但倘若能打通上身的经脉,身子会比平时好很多呢。这是一种打坐运气的功夫,躺在床上都能练。”
“胡诌罢。”慕容无风笑着道。
“他要我拜他为师,入武当派,这样他就可以将这门功夫传给我了。”
“你可别答应,他要你当道姑呢。”
“是啊。我就说,我和你比剑,如果我赢了,你就把功夫传给我,如果我输了,我就加入武当派。结果我赢了。他只好教了我两个月。他说如果教别人,怎么着也要两年,象我这样特别聪明的,两个月就够了。”她扬起头笑嘻嘻地道。
慕容无风摸了摸她的脑门子。
“这功夫一共有九级,你没有内力,最多学到第五级。学一级至少要两年。”
“我就这么糟糕么?”他笑了。
“嗯。我这还是按快的来算的。倘若你每天坚持练习,心脏和风痹之症都会缓解不少。”
“如果你肯老老实实地呆在我身边,我就练。”
“你不练,我可跟你急……”她拧了拧他的手。
山路终于走到了尽头,前面不远处依稀可以看见山顶上矗立的小亭。
“该下来了,前面没有路了。”荷衣跳下马,解开包袱,将慕容无风扶下马来。他柱着双拐,勉强地走着。才走了两步,便已汗湿重衫,气喘吁吁。
余下的路他不得不扶着荷衣的肩膀。
他知道自己的样子很狼狈。不过再狼狈也好过被一个比自己矮小得多的女人抱着走。
荷衣却是满不在乎地扶着他,一路上还咭咭呱呱地说着话。
她充满耐心地陪着他走完这一段她几乎只需轻轻一跃便可到顶的山路。
晨光曦微,清风徐徐,山雾迷漫。
天际中已现出一线署光。
两个人终于走到了山顶的亭子。慕容无风精疲力竭地坐在石凳上。荷衣突然指着远处道:“无风,快看,太阳快出来啦!”
果然,一轮明日冉冉升起,万道光华,仿佛刺穿了眼前的浓雾。
小亭的前方有一块平坦的巨石,直直伸出万丈悬崖之外,荷衣走到巨石的尽头,俯身一望,此时晨雾渐开,万里澄江似练,蜿蜒其下。
心中一喜,连忙跑回亭内道:“无风,那里的风景更好看!”不由分说,便拉他起来,扶着他慢慢地走到巨石之上。
山风凛冽,吹着衣襟翻飞,振振作响。
慕容无风感到自己在风中摇摇欲坠,几乎要跟衣裳飞了起来。
一只小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他低下头,荷衣长发扬起,在他的脸前拂来拂去。
他的脚虽触着地,却软绵绵地毫无感觉。他却知道脚的前方几寸便是万丈深渊。
他往前欠了欠身,居然把拐杖往前又移了两寸。那只手却猛然一惊,将他往后一拉。
“喂,你这人胆子怎么这么大呢?”荷衣惊魂未定地道。
“你说下面好看,可是我什么还没看见呢。”他扭过头来道。
荷衣将随身带着的一块皮褥铺在地上,拉着他坐了下来,两个人便趴着身子,把头伸出巨石,向悬崖下望去。
滚滚云涛,正无边无际地向四处散开。阳光便从云隙中直射了下去。最远处是依稀可辨的一线江水。
“好不好看?”她的手一直紧紧地抓着慕容无风。
他怔怔地望着山下点点飞鸥。几乎呆住。过了很久,才轻轻道:“荷衣,幸亏你带着我来了,这里真是美极了。”
她一笑,把他的手放入自己的怀里,道:“石头上太凉,咱们不能坐很久。”
他抬起头,撑起身子坐起来,望着她,道:“荷衣,还有一个很有名的故事和这座山有关,你一定听说过。”
“你说的是巫山云雨罢?”总算还不是太没有学问,荷衣连忙道:“我当然知道啦。”
说罢忽然猜出了他的意思,脸一红,道:“你……你……”话还没说完,慕容无风的口已经堵住了她。
两个人的身子忽又在巨石上纠缠了起来。
“我还说……趁着这个时候的气好,咱们一起练一练功呢。”她在他的怀里羞怯地道,有些怜惜地看着他颠倒着。
“练功?别煞风景了,荷衣。”他理了理她散乱开来的头发。一俯身,两个人的长发忽又搅结在了一起。
“小心些,无风,我们快要掉下去了!”
“那就掉下去好啦。”他淋漓尽致地继续着。
他的双臂力气很大,几乎要将她拧出水来。
而荷衣却发现自己学过的七十二式擒拿术,在这种场合下,一点用场也派不上。
她发现自己始终是软绵绵地,甚至连一丝想要挣脱的念头也没有。
恰恰相反,她发现自己还一个劲儿地缠着他。
良久,两人方满身大汗地停歇下来,仰身躺着,对着渐渐发白的天顶轻轻地喘着气。
几只鹰隼从他们的头顶匆匆掠过。
“无风,你刚才……疯了呢。”她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吃吃地笑道:“不过,我……我好喜欢。”
他不说话,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咦,你听,悬崖下面好象有“呛呛”的声音。”荷衣指了指远处。
慕容无风却毫无察觉,怔怔地望着天顶出神。
“无风,你想什么呢?”
“我正在回味……”他喃喃地道。
她扑赤地笑出声来:“回味什么呀?”
“刚才……”
她在他的额头上拍了一下,道:“尽瞎想呢。”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道:“哪里有声音?”
两个人的头复又伸出石外,果见涯壁上一白一黑两个身影象两只蝴蝶一般地翩翩舞动着。手中的长剑挥舞,在日光下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