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小人近以利 [1]
沈应龙听了蒙面老者之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比死还难过,他趁着老者说话之时,偷觑身后,但身后只有寒风落叶,枯枝瑟摇,那有什么人影,不禁连连退后。
蒙面老者大笑道:“老夫说了不取你的狗命,你慌个什么?三花追魂门下两人已被老夫毙命林中,烦你通知他们,就说老夫所为!”
说着,潜龙升天而起,拔越林梢,平飘疾掠闪电而去。
沈应龙犹自惊悸不已,良久,心神方定,快步入得林中。
果然,蒙面老者所言不虚,十余丈外赫然两具尸体躺在凋叶盈寸的小径中。
两人死状厥惨,肤色黑紫浮肿,张牙怒目,胸前各现出一支煞手掌印。
无疑地定是燕云大煞艾百虎亲自出手掌毙,不禁生出兔死狐悲之感,一阵悲怆撼摇心神,掉首疾奔至渚岸,荡舟离去。
寒林拂啸,林中突掠出云康及裘飞鹗两人,目送沈应龙坐舟起伏不定在湖水中驶向湖岸,相互一笑,转身联袂疾跃林中杳然。
沈应龙狼狈返回横云小筑,裘飞鹗及云康亦赶抵横云小筑地穴石室中。
庐昆独自一人坐在大厅上,闭目凝思,两条人影急闪入厅,只见是庐二先生及毒纯阳钟天华二人返回。
钟天华笑道:“大先生盛名威望,怎能对三花追魂及艾百虎两人如此忧虑,不是贫道自吹,他们两人在今日贫道已等闲视之!”
庐昆缓缓起身,道:“钟观主近年来参悟天人,武学境界已出神入化,故庐某借重观主也在于此,但庐某心忧他们人多势众,行若鬼蜮,拿惠山寺蛇山七龙及青螺渚追魂双笔阙陵之巢穴被屠戮来看,令人实防不胜防!”
毒纯阳钟天华大笑道:“贫道就怕他们不来,若然来此横云小筑生事,只怕此地就是他们毙命之所!”
庐昆不禁一怔,道:“观主虽然武功卓绝,但双拳难抵四手,请勿意气用事,还是从长商议为是!”
钟天华冷笑道:“贫道一人足够!”
伸手一拍右肋囊中,说道:“就凭贫道囊中十三种毒药暗器,来犯难众,但可断言决无一漏网!”此时,沈应龙忽快步走进大厅。
庐昆目凝沈应龙一眼,问道:“应龙!你为何脸色这般难看?”
沈应龙即将龟xx渚所遇详情禀明,只瞒下他与三花追魂有勾结之事。
庐昆庐潇二人听了,皱眉沉思,沉吟不语,那毒纯阳钟天华清朗星澈的双目中,顿变阴鸷凶狠,面笼杀机,轻笑一声道:“沈少侠!艾百虎真说了此话吗?”
沈应龙也是阴狠狡诈之辈,来时已思索自己怎么向庐昆禀叙才可天衣无缝,然后再去石室中勒逼裘飞鹗交出玉钱令符等物后,逃出横云小筑拜在三花追魂门下。
他所以返回横云小筑之故,亦在不舍裘飞鹗身怀等物,此刻闻得钟天华问话,立即答道:“晚辈岂能谎言欺骗二位老前辈!”
钟天华冷笑一声,转面昂首走出大厅。
庐昆微微叹息一声,对庐潇道:“钟观主真个是心高气傲,他必是率领五个高足去龟xx渚踩探一趟!”
庐潇颔首道:“但愿钟观主能制住燕云大煞凶焰,只怕未必……看来我等只能置身事外,如今三花追魂与燕云大煞已是对立之势,然而凶杀恶行只限于黑道妖邪方面,我们若出手为难,恐正派指责我们有助纣为虐之嫌,倒不如冷眼旁观静观局势演变如何,再决定对策!”
庐昆叹息道:“二弟所持见解,精辟入微,依愚兄忖料,他们如今所作所为,志在震慑黑道人物,以便一一网罗门下,待声势壮大之后,箭头所指之名门正派恐无一幸存,可惜各大派均心存观望,独善其身,我们孤掌难鸣,只好如二弟所说了!”
沈应龙忽跨前一步,面色显得诚正道:“请问师叔,裘飞鹗身怀之物关系整个武林大局不小,不知问出他隐藏地点了吗?”
庐二先生淡淡一笑道:“我现在无暇顾及此事!”
说时,手掌托出一支犀角,又道:“你凭此物入得地穴石室吧!”
沈应龙大喜过望,接过手回身飞步掠出厅外。
口口口口口口
裘飞鹗两臂当枕,仰卧在石室中榻上,思绪万千,忽听门外响起数声指叩之音,霍地翻身,跃到榻侧。须臾,石门一阵阵隆隆,响声过处,缓缓分开,疾若惊鸿般闪进沈应龙。
但见沈应龙面色一呆,惊得倒退了一步,目露惊诧之色。
他以为裘飞鹗被点上穴道,不能动弹困在石室中,可是他身未落定,已瞧出裘飞鹗如常人一般,面含冷笑立在榻侧。
沈应龙惊骇之下,犹未知自己落入圈套之中,只以为是自己大意,事先未问明之错。
只见裘飞鹗冷笑一声,随即电闪欺身,右臂疾逾闪电飞出,手掌左右飞晃中,猛攫而下。
沈应龙不知裘飞鹗这是奇绝武林的阴阳颠倒手法,一掌横推而出,削砍袭来手臂。
只觉一掌推空,肘骨登时被五指攫扣,接着胸前又中了一指,不由得踉跄后退了两步。
裘飞鹗轻笑了一声道:“沈兄!一再逼迫小弟,令小弟无法容忍,多有得罪了!”
沈应龙勉强笑道:“裘少侠!应龙来此为着前些时误会之处致歉,怎么少侠不容我说话,就猝袭出手!”
裘飞鹗只觉此人端的是险恶,剑眉一剔,沉声道:“沈兄!你我之间并无误会之处,与滨阳镇晤面时之态度大不相同,有若夙仇,必定是受人之指使所致!”
沈应龙情在心里,无奈身已受制,违抗不得,忙道:“应龙对少侠种下误会,是有原因,且容解释!”
裘飞鹗冷笑道:“沈兄无须解释,你与三花追魂门下暗中勾结之事,小弟俱已知情……”
话未说完,沈应龙已面如死灰,冷汗雨淋,抗辩道:“裘少侠请勿诬指,实奉师命所为之,岂不闻孙子兵法用间之道?”
裘飞鹗不禁一怔,心说:“这也说不定,不要冤屈了他,不过此人心术不正,慎防用诈……”
想了一想,翻腕伸指,疾如电光石火般点向沈应龙“期门穴”。
只听沈应龙哼了一声,颓然倒地。
裘飞鹗心存仁厚,只使出七成魁星指力,留他一线生机,忏悔思过。
忽然,门外之云康疾射入内,一掌击在沈应龙胸坎上,“叭”的一声大响,沈应龙张嘴喷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