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万里双骑追恶寇 千金一诺为孤儿 [2]
那小姑娘叫道:“安大叔,咱们可不能一跑了事呀!”那青衣汉子道:“怎么?”邓小姑娘道:“别人救了我的性命,我不能让他落在坏人乎中。”那青衣汉子道:“你是说那小孩子吗?”小姑娘道:“是呀。你不知道那孩子救了我吗?我可连他的姓名都未知道呢。”那青衣汉于道,“咱们是自身难保,不能再顾别人了。那孩子叫他们做‘叔叔’的,总是他们的自己人。”
那小姑娘道:“不,我知道那孩子不会是他们的亲侄儿,我看见那恶汉瞪着眼睛斥骂他的。要是亲叔侄,那些人不会对他这么凶。”青衣汉子苦笑道:“不管他们是亲的也罢,疏的也罢,咱们都不能再顾这孩子了。我老实告诉你吧,我已经受了伤,打不过人家了。非得快快跑下山去不可。”
那小姑娘大惊道:“你受了伤?”那青衣汉子叹道:“你当你安叔叔是天下无故吗?天下无敌的是你的爹爹。待回去见了爹爹,你再叫他打听那孩子的来历吧。别多说了,我要赶紧跑呢!”
那小姑娘伏在她安大叔背上,只听得呼呼风响,两排树木,闪电般的向后退去。那小姑娘心道:“安大叔的轻功还是如此高强,他所受的伤大约也不是紧要的了。”她哪知道,她的安大叔是为了要带她早离险地,几乎连吃奶的气力都用上了的。所受的伤其实已不轻,更糟糕的是,他身上只带有治外伤的金创药,对他所受的内伤毫无闲处。
青衣汉子衣襟带风,飞快前奔,忽地迎面也卷起一阵狂风,树林中突然扑出了两只吊睛白额虎。其中一只正是刚才中了他一镖的,皮毛上还是血迹斑斑,原来这两只大虫一公一母,公的受了伤,将母的召来给它报仇,老虎是百兽之王,甚嗅灵性,认得仇人。
青衣汉子一镖打去,那公的吃了个亏,知道趋避,伏地一滚,竟然避开了他这一镖。说时迟,那时快,另外那只母大虫一声大吼,从半空中便扑了下来,青衣汉子一掌劈中它的脑袋,那母大虫前爪搭地,滚过一边,腰胯一掀,后爪已在那汉子的腰背抓了一下,撕下了一片血淋淋的皮肉。就在此时,那只公的也窜来了。
青衣汉子受的虎爪之伤倒不很重,但心中却是大大吃惊,原来他已使到了九分气力,他的掌力本足以裂石开碑,而今一掌打中那母大虫的天灵盖也未能将它打死,可见元气已是大伤,功力只怕仅及原来的一两成了。
那小姑娘一跃上树,折下一根树枝,当作甩手箭发出,她气力虽小,瞄得却是很准,那只公老虎正跳起来扑那青衣汉子,正巧被树伎戳中了它的眼睛,一只虎眼登时瞎了。青衣汉子背上少了个人,身手矫捷得多,趁此时机,闪电般的双指一挖,把这伤虎的另一只眼珠也挖了出来,迅即躲到大树背后。
这老虎发了狂,霹雳般的大吼一声,猛扑过去,一头撞在树上,撞得个发昏章二十一,瘫作一团。那母大虫尾巴倒竖,一剪一扑,青衣汉子转了两个圈圈,逗得那母大虫跟他团团乱转。
青衣汉子觑了个准,揪看那母大虫的头皮,一按按将下米,擂鼓似的在它背脊上打了十几拳,那母大虫不能动弹了,这才放手。
小姑娘跃了下来,青衣汉子又把她背起飞跑,小姑娘道:
“安大叔,你累了,我自己跑吧。”青衣汉子道:“咱们已耽搁了一会,须得更跑快些。天黑路滑,你跑路跟不上的。你不用担心,我还有气力。”话虽如此,那小姑娘己是听得他气喘吁吁。
东方渐渐现出一片鱼肚白,那小姑娘道:“好了,天亮了。
你成我下来吧。安大叔,你跑得好快,哈,原来已经到了平地啦。”那青衣汉子吁了口气,说道:“大约可以没事了,到大路上你再自己走吧。”话犹未了,忽地一个踉跄,脚步失了重心,向前倾倒。原米他一不小心,踢着一块石头,在山上没失事,在平地却摔倒了。
那小姑娘早已跳下,将他扶起,说道:“安大叔,你跌伤了?”那青衣汉子道:“没,没有,哎哟,咳,……”忽地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原米他早已筋疲力竭,全仗着一股劲提起精神,到了山下,这股劲一松,精神便自涣散,再也支持不住。
那小姑娘慌了手脚,说道:“安大叔,你不能再走路了。我,我扶你走吧。”那青衣汉子盘膝坐在地上,说道:“不必。再过一会,天色便大亮了。那时,咱们家里的人也该在路上了,我再放流星花炮。”
那小姑娘道:“哦,我爹爹派了许多人来找我吗?”那青衣汉子道:“这还用问。你不知道,你偷偷走了出来,简直把你的爹爹急坏了。”
那小姑娘道:“都是我不好,累了安大叔。”那青衣汉子道:
“你以后可别再淘气了。你要到终南山去玩,也该向家里人说一声呀。”那小姑娘笑道:“我答应了杨哥哥去他家玩的。我怕告诉了我爹爹,他就要把我管得更严了。”
那青衣汉子眉头一皱,说道:“真是淘气。那杨家——”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已上气不接下气,底下的话还未曾说得出来,忽听得蹄声得得,两骑快马飞也似地跑来,那青衣汉子吃了一惊,心道:“这可是两匹世所罕见的千里马,骑马的一定不是寻常之人。哎呀,倘若是那三个强盗一路的,这可就不好了。”挣扎着要站起来,可惜浑身乏力,“咕咚”一声,不由自己的又坐下去了。
转眼之间,那两骑快马已到了他们面前。骑在马背上的是一个相貌威严的中年汉子,和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一到了他们面前,便双双跳了下来。
那小姑娘叫道:“你们是谁?”那少年笑道:“小姑娘别害怕,我们是好人。”那中年汉子忽地“咦”了一卢,面色沉重,走到了青衣汉子面前,说道:“阁下是谁?因何受人伤了三焦经脉!”此言一出,青衣汉子不由得大为震骇,这中年汉子只是看了一眼,就看出他所受的内伤,显然是个身怀绝技的武学大行家。他不知对方来历,一时之间,竟是不敢答话。
那小姑娘道:“三焦经脉受伤,很危险吗?”那中年汉子道:
“请恕在下直言,若不早些医治,恐有性命之忧。”那小姑娘吃了一惊,连忙说道:“他是安大叔,是我家看门的老家人,你会看病,想必也会治伤了?”
那中年汉子心里也是好生惊诧,想道:“这汉子的内功已颇有根底,想不到竟是一个看门的仆人,那是什么人家,仆人也如此了得?”当下说道:“倘若不嫌冒昧,在下愿意效劳。”